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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一个国度里
多说,你侄男虽说立过誓,无论如何决不因事来惊动街坊邻里,但到不得已时,弟兄们下山,也是不可免避的事!这得看老人家意思如何。

    你侄男的希望,是到时由老人家雇四个小工,把大妹妹一轿子送到山脚来,你侄男自会遣派几个弟兄迎接大妹妹上山。也不必大锣大鼓,惊动街邻,两方省事,大家安宁。若定要你侄男带起弟兄,灯笼火把的冲进寨来,同几个半死不活的守备队为难,骇得父老们通宵不能安枕,那时也只能怪老人家的处事无把握!

    谨此恭叩福安,并候复示!

    小侄石道义行礼

    三月二十日于山寨大营

    送信的并非如小说上所说的喽啰神气,什么青布包头,什么夜行衣,什么腰插单刀,也许那都成了过去某一个时代的事了。这人同平常乡下人一样,头上戴了个斗篷,把眉毛以上的部分隐去。蓝布衣,蓝布裤,上衣比下衣颜色略深一点,这种衣衫,杂在九个乡下人中去,拣选那顶地道的乡下人时,总脱不了他!然而论伶精,他实在是一个山猴儿。别看他那脚上一对极忠厚的水草鞋,及腰边那一枝罗汉竹的短旱烟管,你就信他是一个上街卖棉纱粉条的小生意人!他很闲适的到庆记布庄去买了三丈多大官青布,在数钱的当儿,顺便把那封信取出,送到柜上去。

    “喔,三老板,看这个!”

    三老板过来,封面那一行官衔把他愣住了。声音很细的问、“打哪儿来,这——”其实他心中清楚。然而信的内容,这次却确非三老板所料及。

    “念给大太太听吧,这个,”喽啰把信翻过来,指给另一行字,“过渡时,问划船的,说刚打午炮,不会烧火煮夜饭吧。

    请把个收条,我想赶转到三洞桥去歇,好明早上山回信。“

    “喝杯酒暖暖吧,”三老板回过头去,“怎么不拿——”正立在三老板身后想听听消息的一个学徒,给三老板一吆喝,打了个蹿,忙立定身子。

    “不必,三老板不必!送个收条,趁早,走到——南街上我也还有点事。”

    三老板把收条并两张玉记油号的票子摺成一帖送到喽啰身边时,同时学徒也端过一杯茶放到柜上了。

    “老哥,事情是怎么?”三老板把那一帖薄纸递过去,极亲昵的低声探询那喽啰。

    他数点着钱票同收据,摺成更小一束,插到麂皮抱肚里去,若不曾听到三老板的问话。

    “是要款子?”三老板又补了一句。

    “不,不,你念给大太太听时自知道。要你们二十八以前回山上一个信。……好,好,”他把斗篷戴上,“谢谢三老板的烟茶,我走了。”

    来人当真很匆忙(但并不慌张)的走去了。三老板把信拿进后屋去后,柜上那个有四季花的茶杯里的茶还在出烟。

    看信的是庆记布庄的管事,大妹的三舅舅,他把信念给宋伯娘听。那时大妹妹并不在旁边,她到南街吃别一个女人的戴花酒去了。

    宋伯娘并不糊涂。利害虽比较了下,但比较的结果,还是女儿可贵。依她意思,对这信置之不理。然而三老板是晓事的人,男子汉见事也多,知道这是不能用“不理”来结束的事,当时就把大老板也找来,商议的结果,是极委婉的复一封信,措词再三斟酌,并赔不是,把两千块钱写上去,求宽宥,且加上“若果照来信所说办去,只见得两方都不利”的话。然而这话实在是无证据,不过除了这样一说,要找出更其有力的话时,在但会打算盘的三老板手笔下,也不是很容易的。

    信由三老板执笔,写成后,托从八蛮山脚下进城的乡下人带了去,一切一切,还不让大妹妹知道。

    道义侄儿英鉴:——

    二十一那天得到你一个信,舅舅念我听,你意思我通晓得了。你大妹妹有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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