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时分牛牛
,取悦了所有对叛贼不以为然的看客,因为征讨麦克白斯的大军,人人头上绑着一束采自邓肯森林的树枝,而最后手刃他的忠臣义士。恰恰是未足月份就从娘胎里剖出来的。一切原来不过是文字游戏,凡人的命运就这样被未知的魔幻力量玩弄于无形。
凡人的生命还可以体现为另一重悲剧,那就是上帝与魔鬼之间的一个赌约。《旧约》的《约伯记》中,上帝就为了考量信徒约伯,狠毒地夺走他的一切财产和亲人,只为了在魔鬼面前争一个面子,让魔鬼看看信上帝的羔羊是如何的“虽九死其犹未悔”。这种拿凡人的生命来打赌的神魔恶行,一直发展到歌德的巨著《浮士德》。但是,这一次人类占了上风,老学者历经了财富,权力,爱情,青春等多重诱惑之后,毅然做出最尊贵的选择,率领民众围海造田,力竭而终。面对不可知亦不可控的万千魔幻,浮士德找到了出路,那就是劳动,无私的劳动,在劳动中捐躯成道。
当戏剧传承到了二十世纪,我们开始见识什么叫做现代派。毕竟已经事隔百年,当初人家的霹雳雷霆,如今已经可以听成渺茫乐韵,所有的质疑和冷嘲,如今可以听成呢喃嘤咛。但还是应该提一提奥尼尔的《琼斯皇》,那部戏讲述的是一个黑人野心家,靠贩卖自己的同胞起家,最后在丛林深处建造了自己的王国,鱼肉生民。最后人民暴动,他逃入森林,迷途崩溃。看到熟识的逝者蜂拥而至,他恐惧他忏悔,咽下最后一口气。舞台上不光是被他谋害的良善同伴,也有曾让他魂不附体的白人殖民者。“耶稣基督的被出卖,应该追究到犹大那受伤害的童年。”琼斯一生的冤孽是非,林立于舞台之上,这样的魔幻之中,蕴涵天道。
还有一缕寒意值得提及,那就是剖腹自杀的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曾经创作的能戏《绫鼓》。平庸男子爱上某大家闺秀,鼓足勇气表白,结果闺秀的答复就是一面绫鼓——什么时候你能敲响这面绫鼓,我就与你成亲。男子接受了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击鼓击到力竭而死。闺秀来到灵堂拜祭,男子的亡灵跟随而至,宣称要再为小姐击鼓一百次。一百次击过,绫鼓还是没有响,亡灵黯然离去,而闺秀轻轻叹息——其实,你只要再敲一声,绫鼓就会响的。这当然不是一个鼓励持之以恒,反对半途而废的励志故事,这里记录的其实是人们守望而不能相助,只能静看对方沦入魔幻,没于宿命。
到了荒诞派戏剧占领舞台,魔幻已经不是例外而是常规。《阿麦迪或脱身术》,让主人公的家里出现一个每时都在膨胀的无名尸体,《椅子》里面,则有越来越多的椅子拥塞房间,越来越多的嘉宾隐身登场,最后是一个疯癫老人对了满屋的空椅子发表演说……不过最著名的例子还属尤涅斯库的《犀牛》。满城的男女都陆续变了犀牛,独醒独清的主人公只好走投无路。据说,这部戏在八十年代被搬演到国内的时候,还险些闹一场演出事故——如今的先锋戏剧导演孟京辉,那时候还是一个兴冲冲的话剧积极分子,在《犀牛》中扮演一个名字叫让的犀牛。让对世界充满厌倦,厌倦得随时在舞台上蹦来蹦去,咆哮着各种厌世格言,结果不小心就蹦到一个荡来荡去的绳套里,差点勒死,而孟导所有的挣扎求助,都被观众当作是演员的即兴发挥,人家报以热烈的掌声。这个小插曲向我们证明,魔幻和荒诞的氛围,离我们的生活真是咫尺之遥。
当然离我们更近的是本国的戏曲舞台,文革时康生偷偷开禁,毛泽东又彻底摧毁的鬼戏有那么多,足见我们的民族历来都是喜欢装鬼捣鬼的民族。李慧娘为奸臣贾似道害死,一旦还阳自然是来追魂索命,天经地义得无须品评,但是昆曲中的《活捉三郎》,故事出自水浒传,却是别有一番味道,值得细细感念。
阎婆惜本是宋江宋押司的外室,风尘中人修得了这番正果也堪欣慰。她自己很珍惜这点缘分,因为她读过李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