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梃击疑云
刺客擒获后交给了东华门守门指挥朱雄,然后由巡视皇城御史刘廷元负责审讯。
第一次审问的收获很小。
刺客招认自己名叫张差,蓟州井儿峪人,然后便胡言乱语了起来——宛如得了失心疯一般的颠三倒四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刘廷元无奈,只得据实上奏。但是,无论刘廷元听到的供词是些什么,京师的舆论已经因此沸腾,群情汹汹,人人异口同声的猜测着,议论着,而矛头一致对准了郑贵妃。
几乎十之八、九的人都认为,这名名叫张差的刺客是由郑贵妃所收买、指使,命令他潜进宫来打死皇太子常洛,以便由她亲生的儿子福王常洵来继承皇太子之位。
言之凿凿,却非毫无依据。
有心人直言指出几点:“皇宫一向禁卫森严,寻常人等怎进得去?要躲过重重警卫,除非是神仙了!”
附和的人响应着说:“是啊!即使有人能飞檐走壁,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际,也难以遁形啊!”
第二个要点则是:“即便进了皇宫,也不知慈庆宫在何处,皇太子在何处啊!”
附和的人又说:“是啊,除非有人引路!”
几说之下,结论就更明确了:“不是郑贵妃,还会是谁?”
当然不可能是万历皇帝自己,或者长年卧病的王皇后——
于是,这个推论一直被延伸下去:“打从二十多年前,郑贵妃就有谋立己子之心了——这二十多年来,从未中断过啊!”
“大家细数一数,已经有多少纷争生出来过了?多到数不清了呀!”
“可不是吗?光是‘妖书’,就闹了两次——前几年,那什么‘王曰乾案’,可不又是关系着郑贵妃母子的野心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越说参与的人越多,声浪越大——宫朝中受到的压力当然就更沉重了。
万历皇帝恨得直咬牙:“为什么总有这许多事生出来,教朕过不得耳根清净的日子!”
但是,毕竟事涉内宫,“行刺”更是兹事体大;刘廷元审不出所以然来,他只得下令,交由三法司提审,务要审出口供,廓清是非。
于是,案子发到刑部——越发的非同小可了。
原已人手不足的刑部将此案当做最要紧的事来办,放下其他所有的案子,齐集全部的人力来办理这件滔天大案。
然而,百姓们的议论却没有因为刑部官员的努力而稍有停息——大家不谅解郑贵妃,无论案情的真相是什么,先就认定了郑贵妃是元凶。
这种种情况,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能改善、能承担的了。
于是,万历皇帝越发的焦头烂额。
这个行刺太子的“梃击”案已弄成燎原之势,无可收拾了,他即使不上朝也无法完全不受干扰,偏偏满朝的大臣虽多,竟无一人能妥善处理——每每一听太监们的奏报,他就恨不得挥手打人。
而这一天,他的心中闪过一道光:“怎的不叫叶向高回来,把这事料理妥当了呢!”
叶向高致仕,固然是因为对大明朝充满了无力感,几度辞官;他也厌烦叶向高老爱劝谏,索性准了——现在却有点后悔起来了。
毕竟,叶向高是个能人——
他想起了两年前的万历四十一年,叶向高以非常高明的手法料理了一桩也是有关皇太子常洛的疑案,料理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了无风波。
那是一个无聊的人王曰乾,上奏告发“奸人”孔学受郑贵妃指使,欲毒死皇太子;而且列举了许多孔学所施的“巫蛊”为证。
事情交到叶向高手里,他老谋深算的用了个其他名义将一干人犯逮捕入狱,并授意三法司严讯;结果王曰乾被刑毙狱中,了结一切的胡言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