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抚顺
远,李如松早已死了,下面呢?李如柏?唉!好歹还在辽东待过,总不会全然外行吧!再有呢?杜松?在朝里还有个‘勇’名,打起战来一马当先,从不后退,值得重用吧?”
而他真正要徵询意见的人是右侍郎杨镐。
杨镐也已经是他唯一能商议辽东兵事的人——现今的内阁首辅方从哲不但是个尸位素餐的乡愿,只会在万历皇帝跟前磕头而不会办事,现在还正为了养子不教、犯下了杀人官司而闭门不出,在家避风头,遇上这么大的国土沦陷的事,也依然告假——内阁首辅如此,逼得他这个“兵部尚书”虽只是“暂代”之职,却必须独当一面;而放眼满朝官员,“知辽事”的寥寥可数到竟只有曾在辽东任官的杨镐一人。
当然,他也不是不知道杨镐的底细——早在援朝之役中,杨镐就因为私心太重和能力太差两大原因,贻务了不少大事,回国后也受到了处罚了,“霉”了好些年都不得意,好不容易熬到前些年才得着了机会,重回官场来,爬到了兵部右侍郎的位子;而事情逼到这当儿,根本非重用杨镐不可!
“没有别的人才——难怪先人大声的感慨:‘才难’啊!”
所有的官员——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不熟悉、不懂得关于辽东的种种——
杨镐来了,倒也很尽心尽力的为他订出了一份计划;他看不出这份计划是好是坏,但是,毕竟是订出来了,有个具体的东西可以上奏万历皇帝,至少已经可以显现他的“赤胆忠心”了。
他命师爷连夜誊写奏疏,将杨镐为他订出的计划呈给万历皇帝,同时也大力保举杨镐主持“固辽灭夷”的大计,“叩请”万历皇帝重用杨镐。
这份奏疏送到万历皇帝跟前的时候,万历皇帝依然高躺在龙床上“听”,而不亲自阅读;但是,这一回,他却不是躲懒,也不是不关心辽东的战事,而是病了。
这一回,他是真的病了——除了他所告诉御医的无形的症状,像“头晕”、“目眩”、“恶心”、“气闷”等之外,他还有具体的症状,那便是泻腹。
御医用了好几次的药,却都无法止泻;而推测他泻腹的原因,既非关饮食,也不是冷暖失调所致,因而研判是情绪与心境的影响,这便非是药石能医;而这么一来便形成恶性循环:无法止泻则体力差、精神坏、身体虚,而这三者又是无法止泻的主因!
因此,当这道奏疏经由太监之口读出来的时候,万历皇帝只听得一半明白;但他毕竟不是个天生糊涂的人,也不是个会白白的把自己的江山让给别人的人,“辽东”还是个让他放在心上的地方;他便一面口传旨意:“都如薛卿所奏……”
秉笔太监替他记着:“着授杨镐为辽东经略,赐尚方宝剑,即日启程赴辽……”
一面,他也加强了语气吩咐太监:“传朕口谕,务要杨镐尽心尽力的办事——辽事重要非凡,不可有半点轻忽!”
而这些话,太监们当然替他传递得无一字一语疏忽,飞来横福,受到重用的杨镐听了更是感动得涕泗横流,跪在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连连的叩首说:“皇恩浩荡,微臣必然肝脑涂地……”
当然,这种光景下,眼中虽然流泪,心中却是喜不自胜的偷笑不已;而且,一等来自皇宫的太监们跨出门去之后,他脸上的泪痕早已无风自乾,神情更是在瞬间就换上了洋洋得意。
手捧尚方宝剑,满脸满身俱是神光——美好的政治前途就在前方,他即将施展长才——
而他在志得意满中当然想不到,就在他接过尚方宝剑的这一刻,努尔哈赤的大军又攻下了一座城堡——他的新官职为“辽东经略”,却在他由北京赴辽东的几天的路程中,努尔哈赤已陆续攻陷了抚安堡、花豹冲、三岔堡、崔三屯堡等十一个地方,直接进逼鸦鹘关,围清河城——他一到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