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红丸
可辜负……”
他召集了所有志同道合的东林友人,说出心中的想法:“目下,万岁爷即位不久,处境艰难,内则宫闱多事,外则朝政未定,且又重病在身,正需我等同心协力,效命尽忠,为万岁爷分忧解劳……”
说着,他胸有成竹似的逐一说明自己打算做的“效命尽忠”的事:“郑贵妃虽迁居慈宁宫,但未必肯安分守己;她向与选侍西李交好,而今,西李竟住乾清宫,并以抚育为由,留皇长子于宫;某曾闻内侍传言,西李出身寒微,惟以通媚术见宠,这等女子,岂可正位中宫?我等须早日上疏,建言选天下淑女,立贤德者为皇后……”
道德感、责任心和报君恩的多种情怀混合在一起,使他的精神特别昂扬,因而根本不考虑自己是否有资格过问立皇后的大事,也完全遗忘了多年前,万历皇帝还是个年轻的、充满了希望、可以期许的皇帝时,因为立太子而和大臣们闹得不愉快,乃至于产生许多不幸的后果的前车之监——他勃发的正义、道德和出自高度理想化的人生观掩盖了一切,使他执意的要使历史重演般的干预皇帝的私人情感问题了。
其次,他也尽心尽力的为泰昌皇帝全盘设想了国计民生:“吏治不正,财用困难,民间天灾不断,又逢连年加税,致使民生凋弊,怨声四起,都是当务之急;而更迫在眉睫的,是辽东的边患——女真酋首努尔哈赤兴兵作乱一事,非同小可,我等万不可掉以轻心,万须竭智尽忠,谋画出一举平定辽东之策……”
而他说的这些,左光斗等人都大有同感,于是,众人意见一致,便要立刻付诸实行;杨涟先就“选淑女,立皇后”一事草拟奏疏;只有魏大中问了一句:“此奏,是否先与内阁诸老商议一下?”
但是,心中急切欲“报君恩”的杨涟立刻否定了这个建议:“不必——奏疏要上便上了,再与他人商议,人多口杂,事情又要拖延!”
魏大中心里还是有一点放不下,挣扎着再说上一句:“立皇后乃大事,不先与内阁大学士商议,似乎——有点——于礼欠周吧!”
他说话的时候,一面看着其他人的神色与反应,期望得到奥援;不料,其他的人中竟没有一个应和他的话的,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就不再多说了。
杨涟则是洋洋洒洒的将这道“请选淑女,立皇后”的奏疏一挥而就,一面说着:“内阁诸老若是不高兴,便由他不高兴好了——若是万岁爷见了奏疏不高兴,便怪罪到某一个人身上便是!某忠心为国,尽心为君;为所当为,言所当言,不怕获罪的!”
于是,这道奏疏便在这样“一意孤行”的情况下被送进了皇宫。
然而,这一次,泰昌皇帝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这群人的意料之外——泰昌皇帝既没有答应杨涟的请求,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的表示,而是根本没有反应。
杨涟没有如预期般的再次被宣召进宫——
一天,两天——到了第十天,杨涟开始兴起了不安之感,他悄悄的向左光斗说了句:“难道今上也和先皇一样,根本不读奏疏了?”
这个问,左光斗当然无法回答,只有郑重的告诉他:“猜想无益,耐心等候吧!”
于是,他陪着杨涟数日子,一天,两天,三天——,两人一起等着。
却不料,数了几天之后,所等到的不是泰昌皇帝的圣旨朱批,而是一个震得令他们昏死过去的晴天霹雳:
泰昌皇帝于即位刚满一个月的当天驾崩了。
这下子,大明皇宫中所笼罩的是空前的愁云惨雾,新君即位才只一个月就驾崩,不但是哀事、丧事,也是自开国以来两百多年间第一次遭逢的特殊变故,而几乎所有的人心中都升起了震惊和恐惧,掩盖了原本所应有的悲伤。
几个上了年纪、在皇宫中执役多年,知道许多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