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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捉开我双手,看我的眼:quot;我记得.但那是从前的事了.这次是我的机会, 你得为你的将来打算,不见得我就要庸碌一生.quot;她吻我的额,便去了.
我一人跌坐在半空的房间,我以为可以就此坐上一生.我伏在地上,发觉地毡 脏了.这还是我和之行在中环跑了一个下午买的,她坚持要伊朗地毡,但我嫌不设 实际,主张买印度货.结果折中买了比利时地毡.我们抱着地毡吃荷兰菜,之行叫 了一打大生蚝,我们的钱都花清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这个圣诞我整天耽在图书馆,恹恹度日.我在翻周刊,忽然见一个又肥又黄的 胖子,戴着很惹眼的雪镜,我正骇然,赫然发觉此人身旁正是之行!我掩上杂志, 若无其事地去饭堂吃饭,坐的竟是我与之行第一次坐的位置.我一阵晕眩,险些流 出泪来.咬咬牙,回到图书馆,竟心无旁骛地做功课.
之行回来的时候,我正伏在书桌上睡觉,桌上张着登载之行照片的杂志.我没 有望之行,之行也没有动静,坐着,吸一口烟.然后她说:quot;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去泡一杯清茶给她喝.她紧紧捉着我的手,我轻轻地抚她的发.
我没有再问,她自此也没有再提此事.直到如今,我还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情.她不再夜出,在房中认认真真地练习仪态,脸孔仰来抑去,甚有得色.
毕业在即,我也收敛了我的所谓烟视媚行,毕竟一不是交际花,二不是舞女, 烟视媚行不能当饭吃.我申请了研究院的学位,希望将来在学术界谋一席位.老实 说,要谋一个什么知识分子的职业也不需要什么大智大勇,像我一块无聊的料子包 装包装也行了,于是我埋首做西方现代哲学的课,这最容易混,老师不懂我也不懂, 我那篇论文大家可以看得相视而笑,好歹做出来了,大家真的如释重负,皆大欢喜.
我和之行的关系就此冷淡下来.她比往日更动人美丽,考试一样打扮得花枝招 展.我听班上同学说,她和某老师有恋情.又有人告诉我,她在某杂志当摄影模特 儿.为什么旁人都比我更清楚之行呢?我和之行时日已无多,我希望和之行租一层 房子,她继续她的公众事业,我继续读书.我希望和之行养一只猫,拥有一块伊朗 手织地毡.夜半的时候我和之行可以一起吃温暖柔软的糯沙汤圆.我对生命的要求 很简朴.
想着我便买了一束花回房,我想和之行聚一聚.下午的女生宿舍非常安静.
- 我们的房门挂了一条领带,我拿着一束太阳菊,立在门口不知进退.之行行的 是英式的老规矩,那是说,我们房中有男客了.这怎可以?那是我和之行的地方呀, 他们甚至会在我床上做爱,还要我洗床单.这样我一生都不可能再睡那床了,我常 觉得男子的精液是最胡混的东西,比洗洁清,鼻涕,痰等等更令人恶心.之行你怎 么可以这样呢?
对面房间那宿生会会长正好回来,问我:quot;怎的?忘了带锁匙,要不要替你开?”
quot;不用了.quot;我急急说,掏出锁匙来.
之行和一个男人,果真在我的床上,正在翻滚入港.我量觉手中的太阳菊摇摇 欲堕,就怕这花瓣会散了一地.之行还在半闭双眼,不为所动,倒是那男的停了动 作,也不懂遮掩.此人一脸疙瘩,蓬发,有三十上下年纪.我直视他:quot;先生,这 是女生宿舍,请你穿好衣服.quot;之行斜看着他,说:quot;别理她.quot;我把一地的衣裳 掷向这双男女,喝道:quot;快穿衣服!我不和动物谈话.”
那男的果真赶紧穿衣,之行翻身吸烟,舒一口气,不言语.我拾起地下散落的 避孕袋,跟他说:quot;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