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帝心
的累积、扩大——
唯一人手充裕的专司是“矿税使”——他派出了大量的太监充任,分赴全国各地,为他搜括民脂民膏;而对于这些矿税使所回报的消息他是很乐意听的,尤其是那一连串的矿税收入的数字,某地徵得了多少的这些话,每每令他心花怒放。
其次,关于朝鲜的战报,他也是比较会出付些精神听闻的——他毕竟是个爱面子的人,对于朝鲜这个“藩属国”的基本心态就正要展现大明朝的“天威”,而且,对日本的战争既已展开,战争的胜负所直接关系到的便是他的面子——
这一天,他一如往昔的在细细嫋嫋的女乐声中享用着福寿膏所带给他的幻觉;郑贵妃则是全身新衣盛妆的陪在他的身边,说些他爱听的话增添情趣;她的新衣上精心的绣着百鸟嬉春图,她自己也是一只善解人意的小百灵鸟儿。
他在诉说着一出女乐正在排练的新戏“韩朋”的内容:“臣妾听她们唱过几段——扮韩朋的生角唱得尤其好,听得臣妾简直要掉下泪来呢!世上可真有韩朋这样痴情的男子啊,所以,要她们加紧些,早日练成了,好让万岁爷也陪臣妾掉泪——”
她宛声的娓娓细语,万历皇帝则是眼里带着笑意看她,一面频频的点着头,一面迟声的说“好”;而就在这个时候,来自朝鲜的邢玠的奏疏被送到了皇宫里来。
万历皇帝正沉浸在红香暖玉中,心中毫无理政的意愿,便无意召太监来读奏疏;可是,一个突起的念头进入心中,他突然眯着眼向郑贵妃道:“说不定是个大喜讯呢——给朕打了一个大胜仗回来的!”
于是,他改变主意了,传令把奏疏送到他跟前来,由太监高声的朗读给他听。
邢玠的奏疏写得文采华美,用字铿锵有力,朗读出来的效果尤其好,一场发生在朝鲜境内的蔚山之役便栩栩如生的在万历皇帝的眼前走了一遍。
可是,万历皇帝一路听下去之后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奏疏才读了半卷,他的脸已经全黑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郑贵妃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连忙低眉敛目的保持着沉默,静待万历皇帝的情绪放出火花来——她的念头还没有转完,万历皇帝已经随手拿起几上的茶盅,用力的掷了出去,喝骂声也随之而起:“该死的东西——一群脓包,给朕丢脸丢到外国去了!”
接下来,他便整整的骂了一个时辰方才止歇;而一向十分了解他的习性的郑贵妃对于他这样的“龙颜震怒”,只是保持着沉默,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恐惧感——她很清楚,这样的状况并不是万历皇帝最坏、最恐怖的反应,而只是出出气而已,因此,她一言不发的任由万历皇帝通过适当的管道发泄情绪。
“等气头过了,自然就好了!”
万历皇帝的心智和言行,在她的感受中已经是个十足的孩子了,即使是国家大事,他也常以情绪化的方式来处理。
几天后,一场大狱兴起,首先是因为对于日朝战事处理失当而已经下台的兵部尚书石星被定了死刑,接着,沈惟敬也被判了死刑,责令邢玠派员将他押回京来受死;然后是责令在朝鲜吃了败仗的杨镐、杨元等一干官员,将领回京听勘,等候接受严厉的处罚。
而且,在做了这些严厉的处置之后,他依然余怒未休,心中还不时的气鼓鼓的上下起伏着;一天夜里,记忆力超人的他忽然有了新的想头,他记得邢玠的奏疏上提到过,杨镐在朝鲜嚣张到出示内阁大学士张位、沈一贯的手书来骄矜他人——霎时间,他打心底里发出一声冷哼:“沈一贯倒还罢了,一向乖巧听话;张位那老家伙可恶,没事总爱多讲话,说朕这说朕那的,可厌极了,正好拿了这事因头,把他赶了出去——”
于是,他立刻下旨痛责张位,要他为“私结杨镐”的这件事深自反省,自行论罪。
被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