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官法门
,世宗皇帝崇信道教,热衷举行各种道教的仪式,夏言因为是方正的读书人,不屑于道士做法的把戏,便经常违逆帝心,弄得世宗皇帝的心中对他越来越不高兴;严嵩却正好相反,世宗皇帝要上表给玉皇大帝的‘青词’,他便竭尽心力的作得辞藻华美、文情并茂,因而深得帝心。夏言不肯戴御赐的道冠,严嵩则不但戴,还笼上轻纱以示虔敬;这样,不消说,两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已经颠倒过来了。”
“而在对朝臣的人际关系上,严嵩做得更是成功,夏言对属下办事的效率要求高,便不免失之严厉,大臣中受到处分的人不少,心怀怨恨的人更多;严嵩则不然,他总是笑脸迎人,处事宽和,礼贤下士,更极力救援被夏言所处分的人;这么一来,朝中群臣的人心也大都倒向严嵩而去了。”
“嘉靖二十七年,严嵩的机会来了;活跃于河套的吉囊入寇,亲严嵩的大臣中,开始有人放出风声,说这是夏言与总制陕西三边军务的曾铣所执行的‘复套’行动所造成的后果,言官们也纷纷上书弹劾,指责夏言交结边臣、互相串通,共谋奸利,导致外敌入寇,并且欺君罔上——这些攻击使得夏言遭到罢职、入狱,最后绑赴刑场问斩的命运……”
故事说完了,申时行那略带着苍老、沙哑的声音和迟缓的语调,在拖了一阵子尾音之后就整个的消失了,四周立刻陷入了异乎于寻常的寂静中,因而使得屋外的风雪声显得更大了。
申用懋和申用嘉兄弟两个的反应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交替起伏,头却低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刚正和柔媚两种典型的下场已有前例在先,才过世不久的张居正的例子则更是活生生的摆在眼前;只是,兄弟两人听了这席话之后的反应是一言不发,那就连做父亲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此刻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反而是远在关外的李成梁,倒像是申时行的知音似的,两人之间不存着代沟;年关还未到,不菲的年礼已经打发人早早的送了来,另外还附了一封长信,信中透露着,辽东又将有战事,他将戮力沙场,唯愿立了战功后,仍请“老公祖”在万岁爷面前多多美言。
看完信,申时行也就对辽东所即将发生的战事有了初步的了解;原来,李成梁得到情报,两年多前死在他手里的泰宁部长速把亥之子把兔儿想报父仇,聚集了土蛮等一些人马,打算进犯渖阳,他已经得到了确实的情报,并做了周密的部署,料定这一次又会有辉煌的战功上报。
土蛮是蒙古达延汗的后裔——达延汗死时,由于长子早死,实际的领导权落入四子巴尔苏·博罗得之手;等到长子之子博迪·阿克拉成年后即可汗位,所能控制的地方仅是左翼的三个万户,其余仍听命于巴尔苏·博罗得,而巴尔苏·博罗得之子俺答又是十分杰出的人才,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因此,博迪·阿克拉之子库登可汗即位后,因为畏惧俺答的兼并而由原来的宣府塞外向东移,移到辽河上游,到兀良哈三卫附近,并且收了三部中的福余杂部,而与其他二部的泰宁及朵颜接壤。
库登可汗死后,他的儿子图们可汗即位,本朝因讹音才称之为“土蛮”;图们可汗也是位很有武略的杰出人才,因此势力渐大,开始成为辽东的边患。
他结合了泰宁卫的部长速把亥、炒花、朵颜卫的部长董狐狸与长昂,几部联合起来,实力更加的强大,便经常侵入辽东,劫夺人畜财物,弄得朝廷头痛不已。
而李成梁的功名却似乎是由土蛮所一手栽培的——除了诛杀王杲、阿太父子及叶赫部的清佳砮、杨吉砮之外,李成梁打胜战、加官进爵的原因全部都是“破土蛮”;从穆宗隆庆元年开始,李成梁进位副总兵的机会就是因为土蛮侵略永平,赴援有功;此后的十几年的时间,土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兴兵侵犯边境一次,带给李成梁许多打战立功的机会,宦途一路顺风的扶摇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