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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缘故呢?
我猜也猜得出来:12月24日那天玛西从洛杉矶搭班机直飞波士顿,一路上她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琢磨的,一定都是些什么样的念头。中心的一条肯定是: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到底是什么缘故,他要请我去会会他的爹妈呢?而且,还要一同过圣诞节。他这个举动,是不是说明他是在……认真考虑了呢?
类似这样的问题,我和她之间自然是从来绝口不提的。不过我有很大的把握敢说,飞机在高高的同温层里飞行,飞机上有一位布林·玛尔学院出身的女才子肯定是提出了很多假设,在那里一条一条思考,倒要研究研究,跟她在纽约同居的那位相好此举到底动机何在。
不过她却始终没有把问题提出来,没有直截了当来问我:“奥利弗——你干吗要请我去呀?”
幸而她不提。因为说老实话,她要是一提,我肯定只会说:“我也说不上。”
我是一时心血来潮匆匆忙忙作出了这个决定的,这也可以说是我的老毛病了。我没有跟玛西商量,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连自己心儿里也没有好好合计过。(不过我打电话去请玛西的时候,她倒一点不假显得很开心。)
我还匆匆忙忙把一个自欺欺人的信息传递给了自己的大脑:那不过是个朋友,你正打算带她去家里,却偏巧撞上了圣诞节。这里头没有什么特殊的含意,也根本没有特殊的“意图”可言。
放屁!
奥利弗呀,你那心里还会不清楚?请一个姑娘去见见你的爹妈,去过圣诞节,那难道还会有别的意思?
老弟,这可不是大学生班级里办的跳舞会啊。
如今看来这些就都再清楚不过了。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我此刻正在洛根机场①的候机大楼里,她坐的班机在空中一圈圈盘旋等待降落,仿佛受了感应似的,我也在大楼里一圈圈踱个没完。
①波士顿的机场。
奥利弗呀,在现实生活中,作出这样一个举动到底表示了些什么呢?
经过了这几天内心深处的探索,如今我可以作出清醒的回答了。这意思就表示想要结婚。要建立婚姻关系。成就百年之好。巴雷特啊,你愿意接受这股来去匆匆的旋风么?
正因为如此,所以这次伊普斯威奇之行说来就是为了要满足一种早已不合潮流的愿望:婚姻之事最好要得到父母的认可。怪了,为什么我至今还把爹妈的意见看得那么重呢?
你爱不爱她?奥利弗?
啐!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傻气!
傻气?——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嚷嚷起来——现在问才正是时候哪!
问我爱不爱她?
这个问题复杂得很,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是”或“否”所能回答得了的。
那么我又为什么一口咬定,说自己想要跟她结婚呢?
因为……
是啊,这恐怕是有些不合逻辑。不过我总认为,出自真心的承诺可以起到催化作用。举行了婚礼,“爱情”也将随之而生。
“奥利弗!”
第一个下飞机的就是我正在心里默默叨念的那位。看去一派神采飞扬。
“嗨,我真想你哪,朋友,”她一句话才说完,一只手早已伸进了我的茄克衫,在那里尽情地抚呀抚的。我虽然也把她搂得一样紧,手却不能在她身上放肆。我们到底是在波士顿啊。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
“你的小提包呢?”我问。
“我换了一个大的。办了托运了。”
“哦嗬。存心来让我们看时装表演啊?”
“没有什么太新潮的,”她回答说。这就承认了:她那个大提包里带来的行头都是经过精心考虑而置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