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悉心廉疑狱 微伺见真形
的鼓声响起,又逍遥地回去。一直如此。
小武沉吟道,嗯,的确可疑。我们现在就去验问,希望能有线索。另外,我刚才又有了一个想法,正在想如何能够实施。他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我想他们又要笑了。
大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婴齐也轻声道,虽然这些天没什么突破,但是看大人的思维,还是很不简单。难道象他们那样,乱捕良民,大肆拷掠就反而高明了?前此诏书屡下,文末总要加上一句“毋趣聚烦民”,可惜皇上近年性情大变,用法严苛,各县、道多以拷得罪人为上,能嘉奖升迁。那办案不要惊扰百姓的敦告都成了一纸具文了。这次拷掠而死的无辜良民又有十多个,他们倒不反省自己的刻薄寡仁……
小武赶忙打断婴齐的话,婴齐君休要说这些话,虽然是忠言诤语,只怕传出去就变样了。我们还是赶快去验问嫌犯要紧。
<er h3">二
县廷的别院里,惨叫声如沸水一般。这是个宽阔的院子,有三进三出,院子四周都是回廊。第二进的西侧,是个单独的小院。东南角还种着一畦蔬菜,西南角则是个马厩,系着数十匹健马,打着响鼻。西北角则是一块小平房,搭着悬山式的屋檐,象个亭子一般,亭子里面,一边的砖地上放着一堆黑糊糊的刑具,两个男子正在接受拷掠,其中一个穿着还算整齐,帽履周全,正老老实实地跪在一旁,身上有几个脚印。另一个男子则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似有几个月未曾洗沐,他现在正脊背朝天地躺在砖地上,背上尽是血污,看不出肤色,身下也是一摊暗红的血迹。几个健壮的狱吏正凶神恶煞地围着他们,一个狱吏正在呵斥道,你这贼刑徒,再不招认,仍旧是死路一条。另一个狱吏扔举着一块长约三尺半左右的竹片,作出要下击的样子。竹片又薄又细,鞭笞的那头窄小,捏在那狱吏手里,象一只沾满鲜血的毛笔,犹自下滴着血珠。
婴齐叫道,沈大人来了,你们停下,不要随便拷掠。朝廷发放的《封诊文书》和《为吏之道》没有读过么?随便拷掠刑徒,是有伤皇上爱民之心的。
几个狱卒从鼻孔里嗤出一声冷笑,不约而同地说,那就让沈大人来验问罢。不过期限紧张,会簿之日眼看到了。沈大人还能干几天呢。哈哈。当亭长的人,竟这么手软,恐怕难成大事。
小武脸上又有点发烧,不过他不想跟这几个家伙磨嘴皮子。他早发誓不跟他们生气,但是他做不到,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深吸一口气,把胸中的恶气压下。他径直走到那两个疑犯跟前,指着躺着的男子,低沉地命令道,扶起他,请医师用创药。然后跨过他,走到那个跪着的健硕男子跟前,转了两圈,不发一言,他的目光突然转到这个男子的腰带上,心中狂跳。
这男子腰间系着一条黑色丝带,左腰处挂着一个铜扣。小武差点抑止不住自己的激动,暗道,是了,那是挂刀的地方。依这铜扣的大小来看,是挂一柄小刀的。他转首面对婴齐道,这就是每日在旗亭下游荡的那个男子么?
婴齐应道,正是。我已经粗略问过,他的爵位是公士,三十二岁,本县洪崖里人,其他还未招认。从他的爵位之低来看,家中定还有长兄。圣上近年来多次大赦,每次都赐百姓长子爵级。如果他为家中长子,少说也该是大夫了。
嗯,小武赞许地对婴齐笑笑,百姓家的少子多有心理失衡而为非作歹者。他转向那个男子,厉声道,你以何为常业?难道不知汉家法令,黔首不事劳作者皆当有罪论处吗?你每日去市场干什么?可有市藉?如果没有市藉,又怎么天天在旗亭下游荡,必有奸宄不法之事,倘不老实招供,就要吃皮肉之苦了?他说着,目光瞥了一眼那个血染脊背的嫌犯,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两个狱吏七手八脚的,一人扯着他一条胳膊,象拖着一具尸体,到门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