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岂意丞相怒 逃死正屏营
面是听说皇上身体日渐不佳。一个体弱多病的皇帝,杀戮的心态总是要缓和一些的罢。他自我安慰地想,于是他对着李女媭点点头,默然不语。
<er h3">三
九月就要结束了,天气逐渐有些凉意。在当今皇帝的元封六年以前,也就是不到二十年前的这时候,天下各官府都要准备封印,回家休沐过新年了。那时是以十月为新年的,时常还会大赦天下,赐百姓长子爵级,女子牛酒。现在却不一样,豫章县县廷正着急等候长安的报文,今年非常奇怪,关于捕获卫府剽劫案案犯韩孔,供词连逮广陵王的爰书,早送达长安的廷尉府,爰书中请求遣派大吏,穷治此案。可是将近三个多月,竟然没一点消息。以邮车送信给长安豫章郡邸的官员打听,却得知皇上将此案文书留中不发,只让廷尉府给豫章县下令,将案犯韩孔就地斩首,牵连到的卫府一些亡命贼盗也都弃市。至于广陵王刘胥,则“有诏勿论”,也就是皇上这次装聋作哑,放过了他。也许皇上念在毕竟是自己亲儿子的缘故罢。此外,嘉奖文书也递到,命沈武由行县丞事改任为真。
现在关于逮捕朱安世,请求廷尉以槛车征往长安的爰书也已经送去了一月,仍然没有报文。小武在县廷里真是如坐针毡,他屡屡在晚上做恶梦,梦见自己的弟弟去疢,满面血污地斥责自己,眼光还是那么蛮横粗暴。再就是时常恍闻外面鼓声响起,有长安诏书到,宣布以矫诏及丢失二千石长官罪,逮捕王德和沈武,立即枭首豫章市,所以这一个月来,对他真是度日如年,半夜惊醒总是汗出沾背。他的父母也因为他把同产弟弟送上了刑场,而对他不理不睬。他有时想,在这样冷漠的家庭氛围中,如果这次大难不死,应该立即娶个妻子,以遣寂寞。他的年龄也血气方刚,半夜醒来,常被情欲折磨得辗转反侧,这时他眼前会浮现出靳莫如的倩影。他想,靳莫如该是对自己有好感的罢。近来她几乎每天要来县廷,有时是闲谈,偶尔向他透露她哥哥的书信内容。她哥哥本来催促她束装,先回长安,她自己却决定等诏书下,随朱安世的槛车回去。而且她已经央求哥哥,希望廷尉府让豫章县派县丞押送。她甚至暗示他,她原先的丈夫高辟兵根本就不能人道,她完全是守了两年的活寡。她在言语之中也经常不掩饰对他的钦佩。天!小武在黑暗中喘了口气,妈的,有这么个玉人,偏偏那个肥猪不懂得享用,简直是暴殄天物。也许他这次死在乱箭下,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而那个美貌的女人应当属于自己。他这样想着,手指不由自主地伸到了身体下部。年轻的肉体,一下子完全沉浸在虚幻的快乐之中了。
朦胧中他突然听得外面有敲门声,登时惊醒了,接着父亲在堂上和什么人说话,然后自己的房门突然啪啪震响,迅即吱呀一声干脆推开了,他父亲和婴齐都闯了进来,两个人的脸色都非常惊骇和哀苦。小武心里一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都有点哆嗦了,父亲,你怎么了?婴齐,你……
婴齐眼中突然沁出泪来,大人,不好了。刚才得到消息,家叔从新淦县派人加急送来的,说昨天傍晚,太守府来了长安的使者,丞相府派出的,带着公孙贺的封印文书,要将大人以矫诏和丢失二千石长吏罪收系,下豫章郡狱,使者监临杂问罪状。这样的话,一定会判腰斩。我得到消息赶快跑来,大人还是弃了官印,亡命去吧?
小武的父亲也大发悲声,老泪滂沱而下,我快四十岁才有了你们兄弟两个,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上次少子没有了,这次长子难道也保不住……呜呜,上天为什么这样惩罚我,难道真要让我绝嗣吗?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纵横。这时,母亲披着衣服,踉跄地奔入,看见丈夫哀泣,也不禁发出悲声。
霎时间小武心情下沉到了极点,他无力地凝视着父母,悲愤、伤心、歉疚、绝望、愤懑之情,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