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亭舍风物丽 绝壁强镝惊
人。算了,我现在这个处境,对你是不是绣衣使者也不感兴趣。谁也帮不了我,我自己只是活过一天算一天。
公孙勇得意了起来,鼻孔里哼了一声,那也不一定,要看你请得动谁为你帮忙了。如果有本府这个绣衣御史为你说话,就算你一心求死,也是很不容易的。
小武假装感激地说,那先谢谢使君大人了。刚才下吏误会大人,死罪死罪。唉,其实我只是担心,如果有人指使你的话,那人一定是巴不得你早早露馅,然后被杀。——公孙勇大概也不是你的本名罢?
公孙勇立刻面如土色,什么?巴不得我死?这话怎么讲?
小武心里暗笑,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试探达到了目的,这是他从审案中总结出来的“钩距之法”。想问一件案子,如果一直纠缠着主题不放,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抵触情绪,从而达不到目的。或者对方干脆会用谎话搪塞。但是如果假装漫不经心地东拉西扯,使对方注意力转移,再突然行诈,对方多半会上钩。刚才的情况就是如此,他见公孙勇不肯承认,担心问急了,得来的只是谎言,所以干脆岔开话题。接着对方果然上钩了。于是他叹了口气,我也是瞎担心,使君大人既然货真价实,自然就无所谓了。
公孙勇的额上沁出汗珠,你真是吓了我一跳。不过,你为什么会这样瞎怀疑的?他似乎并不放心,紧紧追问不辍。
小武笑道,我也是胡乱猜测。因为大人的符节印信应该是皇帝信玺,却盖成了多用于册封的天子信玺。中二千石的官员最近改了黄绶,你却还是青绶。御史府少史前个月就换人了,你上面写的却还是戴充。所以我免不了有些怀疑了。
公孙勇冷汗涔涔而下,喃喃地说,我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果然是耍我。
小武冷眼瞧着他,不说话,他知道公孙勇必定已在做心理斗争。他支持不了多久,一定会主动向自己询问。马车还在小心翼翼地奔驰,这里地势很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坠下悬崖。车上的人默然无语,只听见马车车轮的辚辚之声。
果然,不一会,公孙勇忽然张口道,沈君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小武漫不经心说,听口音,使君大人应该产自齐鲁一带。这点小武的确有把握,他做亭长的时候,曾送迎过许多齐郡、济阴郡、山阳郡一带籍贯的戍卒,听过他们的口音,感觉和这个公孙勇非常相象。
公孙勇嘴巴合不拢了,他似乎下了决心,自入豫章郡以来,就听说你是断案能吏,果然不假。实不相瞒,我是巨野县人,你既然听出我口音,我也只好承认了。
小武惊讶地叫了出来,你是昌邑国人。他心内的惊讶更甚,难道这个公孙勇和昌邑王刘髆有什么关系不成。如果是,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就太丰富了。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亭长,涉及县廷重案,又矫诏击杀群盗,丢失二长吏,得罪丞相,牵连县令丢了人头,和广陵王翁主逃亡,现在又碰到昌邑王的使者。简直是琳琅满目,应接不暇,难道天下真要大变了不成。
是的,公孙勇点点头,我是昌邑王国巨野县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崇,曾是巨野县县廷的有秩啬夫,因为坐赃为盗,按法当斩,同时行刑的十个人全部人头落地了。最后一个轮到我,我脱掉衣服,伏到斧质上。县令逢千秋在台上望见,突然派人过来,下令停止行刑。接着我被带到他面前,他望着我,点点头,说了一句什么:“堂堂乎张也。”小武道,嗯,里的话。
张崇盯了小武一眼,对,后来听说是孔子夸奖子张的话。他说我正好姓张氏,又相貌堂堂,真是很巧。所以不准备斩我,而是另外找了一个死刑徒冒充我斩了。接着他让我改名公孙勇。
嗯。小武道,正好跟公孙贺一个姓氏。难道有什么目的吗?
他也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