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计聊伏窜 寂寞感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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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和盖公正在院子里的樟树下聊天,郭破胡在旁边很认真地倾听。一个月来,他们每天的日子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冬日的太阳照耀着这一片向南的院子,有时他们也呵着白汽在院子里练剑。这时候,郭破胡的兴致就更高了,毕竟盖公和小武所聊的内容他半懂不懂。他也很想念家乡,可是现在有家不能归。他对朝廷的政策很失望,凭什么上次说好了斩获一个首级就赐五万钱的规定,仅仅因为丞相的一己之私,就完全不算数。看来朝中有奸相,就一定会逼良为盗。否则象自己这样规矩的戍卒,哪至于逃亡到这来呢,但愿不要永世不见天日。不过,比起那些刑徒来说,自己又算好多了。看看广陵宫司空管理下的那些城旦和隶臣妾罢,每日吃着粗砾的饭食,干着繁重的劳动,为他人建筑新的宫殿,自己一不小心就累死病死,而死了也只是挖个坑,将尸体丢在里面,象埋葬一头畜生。这场景真让人无比难受。他想起前几天和小武在新宫殿旁经历的场景,监工的小吏在粗暴呵斥那些刑徒。他们都穿着赭红色的囚衣,有的头发鬓角被剃光,有的脸上刺着“鬼薪”的字样,有的颈上带着铁圈,还有的走路一瘸一拐,那是被斩去了脚趾的。当时有个叫王奉世的刑徒,因为身体不适,动作缓慢,当即被监工按倒在地上鞭笞。王奉世只是辩解了一句,立即跑过来几个狱卒,将他拖到一边,用铁钳夹住他的头。他痛苦地哀嚎饶命,可那些狱吏脸上漠无表情。郭破胡真想跳出去,乱刀将那几个狱吏砍翻。但是他不敢,因为工地四周的角楼上站满了士卒,一旦有刑徒集体反抗,乱箭就会射下,所有人将变成尸体。他只好转过脸去,不忍再睹。而这时小武却冲了上去,大叫道,住手。
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喧哗。那几个狱吏停下,睥睨着小武,目光里满是不屑。
领头的监工却认识小武,他还算客气,哦,沈先生怎么也来了这里。是这样的,这个该死的刑徒干活不卖力。大王有令,这宫殿三月之前一定要完工,因为楚王要来广陵做客,如果那时交付不了新的大殿,我们大王会很没面子的。
小武道,大汉《刑徒律》,有疾病者可修养,待身体康复后再劳作。损失的时日,可加长相当的刑期以为弥补。“有不从令者坐之”,你们难道不怕反坐其罪吗?
监工和他的属下笑着对视了一眼,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话虽然这么说,可这是在广陵国啊,沈先生还以为在豫章县不成。
小武道,广陵国有天子所置的相、内史。也在大汉的律令管辖之下,难道有什么例外不成。
监工道,真是纸上谈兵,老实告诉你罢,沈先生,在这里我只听大王的,什么大汉律令,我一概不知。沈先生请回罢。他转首命令道,给我继续夹。
狱吏们捏紧铁钳,王奉世哀嚎着,这时从另外一个门里冲进来一个年轻女子,大约二十来岁,头发散乱,跌跌撞撞地边跑边哭,奉世,奉世,你怎么了?大人们,求求你们了,饶了奉世罢,他真的生病啊。
小武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没能力管,只有空自愤怒。他愤怒这种完全违背律令的行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唉!今上的眼光还真是不错的,如果把帝位传给这个刘胥,象这样的倒行逆施,很快会踏上亡秦的覆辙。他正要无奈地走开,只听得王奉世呻吟而含糊地叫了一声,沈先生,救……救我。
小武再也挪不开脚步,他回过头,对监工说,你看他妻子也是宫里的弛刑 复作,不会撒谎的,大人何妨放了他,也算是积了阴德,他日一定有报答的。
那女子伏地大哭,大人饶了奉世罢。求求你了,他真的有疾在身啊。饶了他罢……
监工沉默了片刻,从那女子的怀中抽回自己的脚,喝道,滚开,你在作室劳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