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诏公卿议 中廷折众蝇
着特殊机遇得至高官,哪里便有什么真才实学了。他死了,翁主正好换个稳重的世家子弟嫁了,夫妻长保富贵。以翁主这般国色,单单让沈武那小子独占便宜,岂不可惜?也是暴殄天物啊。
刘丽都抬首盯着他,淡淡地说,你当我真的这么爱惜自己的生命么?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他的活着,那我没有什么可吝惜的。我只是不能想象,如果他出狱,得知我魂归泉壤,将何以为情罢了。好吧,往后的事也不是我所考虑的,坟墓中亦无复相思之痛。我知道我不能忍受失去他的痛苦,我宁愿让他承担这个痛苦。——请赵先生明示,我该怎么做?
赵何齐不怒反笑,你是不是疯了,为那竖子考虑得可够周到。这天下女子何止千万,你死了,难道他便不能娶别人?说不定你尸骨未寒,他就左拥右抱的去快活了。我劝你还是别想他会怎么为你伤心,想想他怎么在未除丧服前就和婢女奸淫苟合的好。
你哪里会有我了解他,刘丽都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好生悲凉。她想起自己和丈夫真正在一起不过大半年的时间,然而可供回忆品尝的事却是如此之多。本来高高兴兴地回到豫章,却导致了他父母惨遭杀害。这对他的心有多大的伤害。他一怒之下大肆捕杀乡里不法,曾一度让自己怀疑,是否因为迁怒之故。但是当自己看了案卷,却只能说,如果按照律令,一个都没有杀错。自己是相信他为人的,因此到长安以来,对他的所为也没有丝毫怀疑。他曾多次向自己表达过对江充的厌恶,和对太子的同情。当然他也担心太子一旦即位会对自己不利,因此他还曾有等待时机以扶持广陵王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却遭到自己的劝止。虽然自己对此曾满怀憧憬,但现在早无所谓了。有了丈夫,她觉得什么事都无所谓。何况父亲的确不具备一个合格皇帝的才能和素质。汉家天子自高祖以来都是不错的。高祖豪放,惠帝温厚,文帝慈仁,景帝谦让。当今皇帝虽然有时杀戮大臣,但还远未达到暴虐的程度。每判处大臣死刑,几乎都在律令范围内。自己的父王哪里够格呢?丈夫听了自己的劝止,也喜道,我为了博得你的高兴,才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其实我在长安博问皇太子的为人,都说太子温恭仁惠,有太宗文皇帝之风。如果遭了江充的毒手,实在是大汉不幸。
刘丽都脑子里思绪联翩,想得最多的还是和丈夫在一块的欢乐时光,在豫章,时间虽短,而公务之暇,也曾带她游遍豫章周围,他们驰车梅岭的时候,看见满山的竹林如黛,丈夫笑道,当年我借兵诛灭的梅岭群盗就伏窜在这些竹林里。说起自己矫诏篁竹营的事,犹不禁感慨系之。这事件里还有那位长安靳侯的女儿,尤让她兴致盎然,她不带任何醋意地细细盘问,她信任丈夫。在长安,丈夫也曾和她游历五陵,驰车终南山射猎。可是这样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刘丽都慨叹了一声,你不会理解他的。只要能救他,任何事我都愿意做。
赵何齐冷笑道,好,既然翁主一意求死,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现在天子要诛沈武,虽然主要是因为他罪状明白,江充等人垄断杂议的因素也不可忽视。律令虽严,却一向也不是不能变通的。至少还有“议贵”、“议亲”之条,不是吗?景皇帝时,中尉郅都主管废太子临江王刘荣的案件,刘荣被征诣中尉府对簿,想求刀笔上书辩解。郅都不许人给刀笔,幸亏魏其侯窦婴给临江王偷偷送来刀笔,临江王作书谢上之后愤懑自杀。皇太后接到窦婴转送的临江王谢书,大怒郅都竟敢隔绝上书,专杀诸侯王。她要皇帝诛杀郅都报仇,皇帝当时辩解道,郅都是忠臣。皇太后怒道,难道临江王就不是忠臣吗?景帝无奈,只好处死了郅都。现在沈武的事情虽然不能等同临江王,可是论贵,爵位是关内侯、秩级是中二千石。论亲,也是皇帝的孙女婿。江充等隔绝沈武上书是毫无理由的,所以翁主可以从这里入手劾奏江充。
刘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