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可喜闻赦令 可怜失丽卿
例的白色。
我想是这样,婴齐的面色也如死灰一般,他嗫嚅了一下。那次事件之后他病了一场,现在也是刚刚痊愈,他似乎一直在回忆那天的情况,一想起就油然而生无尽的悲愤和懊悔,显然他对美貌的主母相当忠心,也不排除有私下的恋慕感情。所以他这样说着话,就不免双目噙泪。是的,他凄恻地说,那天我在门外等候,听见翁主的悲泣,心中觉得奇怪,因为那样的悲泣和寻常人伤心时的悲泣不一样。寻常的悲泣不过是宣泄,一宣泄完心情就好了,事实上在伤心中就有新的希望在承续着。可是翁主的悲泣完全不一样,那其中蕴涵有巨大的绝望和不甘心,那不是宣泄,如果说是宣泄,也是将生命都象敝屣一样抛弃掉了的那种宣泄。天,那样的悲泣,我每天一闭上眼仿佛就回荡在耳边,似乎并非人间所应该有的。我能想象翁主的柔肠在如车轮一样的翻转。无疑她是不想饮药的,然而她饮了,一定有人在胁迫她,这个人只有赵何齐。
赵何齐,小武更加痛不欲生,他恨恨地擂着几案,仿佛忘记了手的疼痛,他边擂边骂,这个畜生,他的确会干出这样的事。他呼的一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乱走,我开始还在惊异,使者说是皇上听了他的劝谏才赦免了我。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好心?嗯,很聪明,这个畜生果然长进了不少,他算是,他算是报了大仇啦!——可是我不会如此罢休的,你能想象得到,我会就这么罢休吗?
婴齐道,赵何齐,他绝对不是人,而是千年来仅有的最最邪恶无耻的畜生,他肯定是计划好了的,他在胁迫翁主饮药前,早已吩咐将院子里水井的汲水陶罐收起来了。如果当时陶罐在,我或许可以救得了翁主。可是我没有办法。尤其是他竟指使人关上了侧门,当我想出去找汲水器具时,我出不去,他让人用铁链当了门闩。我只能用剑斫开厚重的木门,府君,你能想象得到,那要废多少时间,我那时心中是何等的悲苦,天塌下来也不会让我那样悲苦!等我用剑斫开门,再想去找汲水器具时,时间已经太晚了。翁主的眼睛都崩出了鲜血,连亮黑的秀发上都浸润着殷红的血色。——那鸩毒真是好生利害。过了很久,赵何齐才假惺惺地露面,表示遗憾,并感叹说一定向皇上禀奏翁主的壮烈举动。可是我敢肯定是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婴齐的感叹无疑让小武更加伤心,他停住了脚步,跌坐在枰席上,眼泪又泉水般涌了出来,流在他嘴里,他喃喃地说,她怎么会这么傻,相信赵何齐那样的小人。
婴齐道,唉,翁主实在是太爱府君了,生怕你会腰斩,忧急之下自然欠缺细细思量。也怪我们这群人没用,当时真的想不出任何好办法来。如果我们聪明一点,翁主又何至于如此冲动。我想她私下做出这个决定时一定非常绝望而伤心,一定对我们这帮下吏很是失望。
嗯,小武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回答婴齐。让我想想,他自言自语道,我得想出一个办法,宁愿我不要了性命,也要先报了此仇。他捧着脑袋发了半天呆,突然猛拍了一下枰席,好,我先试试。婴齐君,这事恐怕要你帮帮我了。
婴齐道,只要能杀了赵何齐那个畜生,婴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好,小武道,不过也不能太急,过一个月,等我除了丧服再说。
<er h3">四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长安城里桴鼓不绝,江充借口皇帝的诏令,征发执金吾车骑,日日在城里驰骋,他搭了一座几十丈的高台,让三个胡巫在上面望气,发现哪里有巫蛊气,就马上驰奔哪里,卫卒们都扛着掘土工具,只要江充一声令下,就蜂拥冲进去狂掘。一旦被掘出有木偶人,或者家庙里供奉了朝廷禁止的左道鬼神,无论贵贱,一概被江充劾奏为“执左道淫祠,不道”的罪名将全家系捕。长安城人心惶惶,只要一听见鼓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