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雄师窥楚泽
请大王下车步行。”
阖闾尚未答话,唐成公问道:“请问,士卒焉敢见君主而不跪?”
阖闾:“士卒身披甲胄,军中不跪,是寡人颁布的规矩。”
蔡昭侯问:“君王到此,难道也得弃车步行?这也是您给自己立的规矩么?”
“这是孙将军给寡人立的规矩,哈哈,怎么?下车吧!请。”
二位诸侯只好下车步行。
唐成公、蔡昭侯所看到的练兵场面,绝非预先设计好的百戏表演。从山脚到山上,正在操练的士卒根本没有接到停下来恭迎大王的命令,没有专门列队做某些规范的表演动作,更没有从士卒中挑选一些精兵来给二位诸侯看。一切如实战一般,驾御战车的,扬起冲天烟尘,步兵紧随其后冲杀,骠骑兵策马飞驰,演习奇正分合,那些正在忘我地进行短兵相接训练的,身上的兕甲,头上的兜鍪,手中的戈、戟、斧、钩,全都是战场上实用之物,兵器雪亮的锋刃在挥扫之间,寒光闪闪,令人发怵。
阖闾问唐成公:“敢问成公以为寡人的陵军如何?”
唐成公说:“惊心动魄,我看到血光了!”
阖闾说:“唔,成公并未看到血光,血光乃是成公的想象。来人!传话给孙将军,就说唐成公要看到血!”
唐成公惊惶失措:“这……”
唐成公的话还没说出来,早有人骑马飞奔到甲仗坞的演兵场,传达大王阖闾的命令:训练要见血!
血?如何在训练场上见到血?自相残杀吗?唐成公和蔡昭侯心里打鼓。
阖闾也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脸绷了起来,严肃而又严峻。可他决不会改口的,也决不肯丢了面子,他什么也不说,定定地望着正在演练的军队,立在硕大平滑的将军石上,等待着自己军卒流血的时刻的到来。
孙武向军队发布了命令。鼓声大作。
这回是车骑步兵的纵队演练奔走了,顷刻之间,数千士兵浩浩荡荡开了过来,正是孙子兵法中所说的“动三军如动一人”的境界,三军凝固成一个整体,快速移动,气势咄咄逼人。
就在勇猛精锐的士兵经过大王阖闾面前的时候,第一辆战车上的将军吼了一声:
“刃加在肩上!”
士兵们大声呼号着,手中竖举着的锋利无比的长戟和长戈,忽然全部砍了下来。后面士卒的兵刃,落在前边士卒的肩上!一时间,血光透过征衣,迸溅到士兵的脖子上、脸上,形成一条血的潮流,血的巨龙。看上去,血红的太阳也似乎在这一刹间破碎了,落在队伍之中。后面士卒的兵刃落在前面士卒的肩上之后,不肯再拿起来,好像那锋刃还在向血肉深处切割,好像是不割断了骨头不肯罢休。唐成公和蔡昭侯看得瞠目结舌,令他们惊惧不止的,乃是肩上流着血的士卒,没有一个人的脸变了色,没有一个流露出半点的痛苦,没有一个哼一声,也没有一个倒下去,所有的人都执著地一往无前。这支对于死亡和流血完全不在乎的队伍,不仅人人具有生理上顽强的承受力,而且,这种精神上的承受力,这种勇猛、果敢和孔武,这样的性格,这样的纪律,这样的训练方式,两军阵前,不消说战斗,就是如此这般地整队而过,也会令敌人闻风丧胆的。
阖闾一边看着自己的队伍,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瞟着二位小国之君。
他心里很得意。
第一辆战车上的将军,左肩上也渗着血,横着戟。
蔡昭侯说:“这便是孙将军孙武么?”
阖闾:“不。是将军夫概。”
第二辆战车上,将军的左肩也一样被鲜血浸透。
蔡昭侯:“这位是——”
“将军伯嚭。”
第三辆战车驰来了,战车上立着一位身材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