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命折姑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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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什么因素在起作用,夫概听到报告说夫差的军马杀来了,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固守姑苏和保卫王宫,而是逃亡。他先自萎顿下来,先输掉了一半儿气势。他的勃勃雄心,骄矜,狂妄,韬略和聪明,一忽儿全没了。好像他多年的计划,仅仅为的是过一把君王的瘾。他迅速披挂甲胄,命令王宫卫队:“跟寡人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城去!”他穿了甲胄,又把君王的冠服,那些行头装在个包袱里背着,才去执剑。执了剑,欲行又止,喊了声“留得山在,岂患无柴?”算是给自己打气,但不知是说留得吴王宫在,还是留得自己的命在。他叹了口气,用无限苍凉、无限怅惘的目光,环视了一下他还没有完全熟悉的高大的王宫,这是一场梦啊!他暗暗地对自己说。
外面的喧嚣声,像风一样传来,立即放大了。夫概刚刚跑到后宫门,就与夫差碰上了。
短暂的对峙。
叔侄的目光在搏杀。
夫差冷笑道:“几日不见,刮目相看。尔竟敢趁我父王远在郢城作战,跑到宫里来想尝一尝做君王的滋味。请问阁下,那时候你知你的死期到了么?”
“寡人乃顺乎天意,何不取而代之?”
“寡人?哈哈,你也敢称寡人?今日你这寡人的头颅可要用做盛灯油的器皿了。”
伯嚭插话:“王子,不与他废话。待伯嚭让这乱臣贼子消受一番我的青铜之剑!”
伯嚭虽面如敷粉,生得文静,却剑术超群,骁勇善战,是朝野闻名的。
“稍安勿躁,”夫差似乎觉得一剑就结果了夫概,不最后羞辱一番,难消心头之恨,“夫概,你谋反篡位,干的是贼的勾当!今日我奉父王之命,要用你的皮肉煮一镬羹汤,把你的骨头,扔给饿狗啃食,把你的心肝,交与乌鸦去美餐。你看,是你自己给自己一点面子,自己结果了自己痛快呢?还是等我活擒了你,叫你一点儿一点儿地消受好呢?”
夫概哈哈大笑:“说什么谋反篡位,说什么贼的勾当,夫差小儿,如此说,你家老子刺杀了兄长吴王僚,便是贼头了!你对太子终累妒嫉生恨,早想除掉,你便是贼子了!”
夫差:“休要嗦,看剑!”
夫差手中的剑迅速地奔驰而来,夫概一闪躲过。夫差与夫概,叔侄两边的人开始了拼杀。夫概并不是等闲之辈。他虽然对于阖闾父子这样快就卷土重来没有准备,对于称王之后,如果败了,可能会死,却完全是有思想准备的。作为久经沙场的将领,他并不惧怕死。两剑相搏,求生的欲望使得他的生命发出了最大的能量。他砍杀推挡,与夫差酣战在一处。手上,脸上,划破了,淌着血,他浑然不觉。到底夫差体魄更强壮,剑术也更高。看看夫概且战且逃,力气渐渐支持不住,夫差叱咤追杀,本来是有机会将夫概杀死,结束这场争斗的。可似乎夫差只想像猫逮耗子一样,玩够了,虐待够了,再杀掉夫概。他心中的愤怒,当然不是一剑可消的,唯有生擒了夫概,再一刀一刀地把夫概的肉切碎,解恨的时间越长和操作过程越复杂,越会给他以快感,得到心理和感官的满足。
夫概被追赶到城墙下,已经走投无路了。孙武的战车刚好进城。
夫概忽然眼睛一亮。孙武正待拔剑杀向夫概,夫概自己跑向了车前,一手抓住了辕马的辔头。
马车带着他滑出了三丈多远。马咴嘶鸣,前腿立了起来,如同悬崖。夫概又被吊到半空,可他就是不撒手。
孙武跳下车来。夫概拼命地吼道:“孙将军!寡人早已封你为大将军!孙武快来救驾啊!”
他在喊什么?什么“大将军”?什么“救驾”?
这一句喊叫,足以把孙武推下万丈深渊,推上断头台的。
他不是喊给孙武听的。那毫无用处,他明白。他是叫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