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赤首人斑
于是两人就悄悄地跟着姑娘,见她走进了意大利贫民区的一个舞厅中。
不知道是不是舞厅里撒丁人特别多的关系,舞厅里充满乡村气息。手风琴、吉他和小喇叭齐声欢唱。来客们今朝有酒今朝醉,奋力狂欢。这是个让人暂时忘却饥馑的地方。
两人听见近旁有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刚才我在和斯泰拉跳舞,那姑娘是不是没穿束胸啊?”
“是吗?大概卖掉了才没穿吧?”
“她刚才还站在舞厅门口给孩子们分糖果呢。看她买的这些东西,卖掉的应该不只是束胸吧。真是个好姑娘,就是太喜欢替别人着想了。”
突尼斯每天都会出现几个饿死或者冻死在路边的人,还有五六个自杀者。穷人突然卖光了家底,是打算享受最后一晚的欢乐。那个叫斯泰拉的姑娘恐怕就是这么打算的。
斯泰拉正跳着撒丁民族舞“Bell tondo”。
她牵着一个男人的手,舞厅中的其他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欣赏着她和那男人忘我的舞姿。乐队就像发疯了似的奋力弹奏。所有的来客都注视着他们,孩子们跺着脚为他们打拍子助兴。待二人舞完一曲,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但山座感觉那两人四周似乎飘浮着一层冰冷的空气,与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在这物资贫乏时期,谁能来拯救连两千个免费面包也拿不出来的突尼斯啊……当天晚上,山座和他的部下从贮水池中将险些溺毙的斯泰拉给拉了上来。他们将女孩送入警察医院,那晚当班的医生正是波鲁内。
翌晨,波鲁内站在静悄悄的病房中注视着昏迷中的斯泰拉。这卑劣的畜生打算趁她昏迷之际侮辱美丽的斯泰拉。斯泰拉在恍惚间说了几句话让波鲁内大吃一惊。
“奥斯登哥哥,其实你不是我的亲兄弟。我的父亲杰特·艾尔·杰瑞德在盐湖的对岸捡到了一身褴褛的你。那时我家还没有孩子,所以他们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育。但你的脖子上为什么长满了红斑?!我……那些红斑好可怕……”
红斑,脖子上长满了红斑……波鲁灵光一闪。难道?难道是那个孩子?这真是太巧了!二十年前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中,让他感到万分惊讶。那时他还在巴黎的皮耶鲁·瑞谢斯医院行医。
有一天,一个意大利人带着个男孩来看病。他问有没有办法可以消除这孩子身上的红斑。波鲁内检查了一下,发现男孩脖子上全是红色的斑块。这种症状十分罕见,遗憾的是那天皮肤科休息,所以波鲁内也只能做一些基础的诊断便让他们回去了。
医院里还有一个利用寒假来医院实习的医科院学生名叫弗莱斯,是个德国人。他听说有个脖子上长满红斑的小孩来医院看病后就变得心神不宁。第二天他问波鲁内:
“波鲁内医生,昨天那个男孩没有来吗?”
“好像来了。但皮肤科的门诊时间已经过了……这关你什么事啊?”
波鲁内觉得弗莱斯慌慌张张的样子十分可疑。
“医生,昨天你在检查的时候难道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那孩子的肩胛骨大得异常。”
“唉,听你一说,还真是啊。”
“你还记得吗?他的肩胛骨向下倾斜,就好像翅膀一样。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于是就去查资料。医生,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笑话我。那好像是古代亚特兰蒂斯人的形体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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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