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宋金之间第一次的攻守战发生于西水门外,时间就在正月初六,斡离不亲统大军到达汴京城下的当天。
这是一支锐气十足的攻击之师。他们于初三日全师渡过黄河,经过三天来的追击、扫荡、整顿、迅速赶到汴京城下,在牟驼岗驻扎下大营后,就积极筹备进攻。
汴京城的各道城门已经昼闭,只有东水门还来不及关上,几万名家道殷实的居民,男女老少都有,受到太上皇南逃、官家也准备西走,谣诼纷来,朝端一空的影响,相将携妻挈子,逃出东水门,沿汴河而走。
他们是举措不定的朝政的第一批牺牲者,为了逃命,反而丧命。兀术亲自统率的那支轻骑兵杀光了西北城外的居民后,心犹未足,打听得东水门外有大批老百姓出走,立刻赶到东郊。这是一支久经战阵的骑兵部队,左右两翼遥遥展开,主力摆在中央,正对难民密集之处,一声掩杀令下,犹如一只凶猛的鹰隼猛然向一群小鸡扑来,小鸡乱飞乱逃,怎逃得出鹰隼的魔爪?欲待回去,东水门已经关上了,只好坐待受戮。只见一阵阵血雨横飞,一层层惨雾四塞,不到一个时辰,兀术就取得歼“敌”的全功。他不但杀光了人,还掳掠得他们携带的全部贵重的细软,得意之余,又下令尽焚郊外屋宇村落,这一夜,东门外火光烛天,哭喊声不绝。
不过真正的战争并不发生在这里,而发生在宋军已有相当准备的西水门一带的阵地上。
历史学家把这些准备工作归功于李纲。
他接受亲征行营使和御营京城四城守御使的任命以后,就利用已经废置的大晟府旧址置司,辟除一批参谋官、书写机宜、勾当公事、管勾文字等从官,办理公务,后来又把行营司移到陈桥门内的班荆馆。他下令修治都城四壁守具,以百步法分兵备御,每壁拨正兵一万二千名,再加上保甲民兵厢军之属,饬令他们即速完成修敌楼,挂毡幕、安炮座、设弩床、运砖石、施燎炬、垂擂木、备火油等等防御工作,又宣布官家决心坚守,已颁赐钱银绢各一百万贯两匹,文臣自朝议大夫以下,武臣自武功大夫以下及将校宫告宣帖三千余道,只要在攻守战中立功的,都可得到奖赏。一切统由亲征行营司便宜行事,其他机构不得掣肘。另外又任命四壁的从官,以宗室武臣为提举司,诸门皆有大小使臣,分地以守。又整顿了三衙的禁军,把现有的马步兵四万人划分为左右前后中五军,军各八千人,有统制,统领,步队将,骑队将等层层节制。各军都有规定的战守任务。前军八千人被派往东水门外,稳定了那边的军心,把门内延丰仓储存的四十万石豆栗搬到安全的处所。
所有这些准备工作都是十分必要的,深合机宜的,如果没有象李纲这样一个中心人物擘画一切,统筹一切,即使官家决定了固守的方针,也只是一句空话。但问题在于官家决策固守,李纲被任命为上述的两个要职都是发生在正月初五的事情。李纲纵有三头六臂,又怎能把上述的许多工作在一天一夜之间就全部完成?不,这决不可能。事实上,李纲发下的命令,不可能全部迅速执行。主和大臣,特别是权力很大的内侍,仍然起消极作用。如果他们不敢再正面提出出狩的建议,也要从反面来破坏李纲的战争措置,以证明他们的不可守的观点是正确的。非到东京城沦陷,他们的阴谋决不停止。譬如官家御赐的金帛,真要从内库搬到城防第一线,这决不是几天内就能解决的事情。攻防战争最激烈的时候,将领们用以激励士兵的还只是一句空话,一张尚未能兑现的期票,士兵们能到手多少,是很成问题的。还有城头上十分需要的强弩炮座太部分都堆在兵器库里,主管兵器库的恰恰就是反对战守甚烈的内侍领京城所陈良弼,只要他的差使不撤,李纲就不能希望他马上把这些高效率的武器送上城来。
上述的许多备战措施除了刻不容缓的成立两个机构,确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