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之上,这是官家的安排,谁也不敢提出异议来。宰执大臣等虽然有时也可以承恩到水殿的月台上去领受官家的赐宴,但在竞渡时,如果没有特旨侍御,按例只能携带家眷,留在次一等的彩棚中观看。
在竞渡尚未开始时,官家先在靠近月台的殿边御座上休息一会。五个年青的皇子雁翅般地侍立在御座之侧,他们挨年龄顺序下来是太子赵桓、郓王赵楷、肃王赵框、康王赵构、信王赵榛。官家的儿子很多,他让后面的四个皇子侍奉,是由于他们的才华、品貌以及其他原因讨得他欢心的缘故。至于太子赵桓,既没有才华、品貌也只是一般、母妃又没有博得官家特别爱宠。他之所以侍奉在侧,仅仅因为他是皇太子,而他之所以成为皇太子也仅仅因为他是皇长子的缘故。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官家对于这个太子,并无特殊的好感。
在封建朝廷中,希望长生不老的皇帝和急于要想继承大位的太子之间,往往构成一对对立面。其原因就是他们的眼光都离不开这张御座。这张御座不仅代表他们本人、也代表依附在他们周围多少人的利益。已经得到利益而且希望一直保持下去的臣僚们和尚未得到利益、急于要取前者而代之的官僚们永远是对立的。他们既然代表着对立的利益,自然要处在对立的地位上了。
赵桓是个温和驯从、优柔寡断的太子,也许他在主观上也希望成个孝子贤孙,但是正由于那种对立的地位和潜在的竞争,从他被册立为太子的第一天开始,官家就没有喜欢过他。后来太子果真如愿以偿地坐上了这张宝座,也没有表现出对于他的被继承者的利益有什么特殊的关心。他们所信任的大臣,无论是宣和年代的权奸们,靖康年间的新贵们,甚至伪楚朝的热烈的拥护者和建炎、绍兴年代的投降派,都是一丘之貉,他们持有相同的人生观和做官哲学。
这时水殿上除了皇子们以外,果然与外间的传说相符合,外臣侍驾扈从的只有残辽降将郭药师一人。郭药师是个懂得在什么场合应当做什么事情的人,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膺受特殊恩典的宠臣的角色,因此在他每一个毛孔中都渗透着恭敬惶恐,感恩图报的分子。官家把他召向前去,有所垂询。从双方的表情看来,官家大约问他在逆廷中可曾见识过这样盛大、隆重的庆典?他一定回答说没有。还可以断言,他一定会补充道:“今日让微臣侍奉官家,欣观盛典,此乃旷古未有之殊恩,微臣惟有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以报皇庥。”
对郭药师的得体的应对,官家满意地笑了。
截止此刻,可以说官家都在满意的心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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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