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就我所了解的所谓的“时尚生活”是指由一个乡下社区摇身变为一个高级的度假胜地,装备尽可能多的都市设施,假如还有多的空地,就盖个高尔夫球场。
《时尚》杂志如是说(1)
也许是因为仔仔一直记得自己原来是一只无家可归、经常挨饿的流浪狗,所以,它总是竭尽全力把握每个讨好我们的机会。它会不时带礼物回家——树上掉落的鸟窝、葡萄树根、它珍藏了很久并且已经被嚼烂的帆布鞋、树林下大把的杂草等等,然后,把这些宝贝慷慨地存放在餐桌底下,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得我们的欢心。它还帮助做家务,结果是,地板上到处留下了树叶和它的泥脚印――它在厨房帮忙时,就像个活动的容器,随时等着接住从上面掉落的食物碎屑;它还老爱在几英尺的近距离内,发出种种噪音,努力却笨拙地想引起我们的 注意。
它不仅竭力讨好我们,还自己发明了一套迎客仪式,虽然是出于善意,却实在过于怪异。只要有人进门,它就抛开常咬在大嘴边的网球,把它那同样庞大的脑袋埋入任何一个客人的胯下。这是它心目中男人的握手方式,似乎我们的客人也期待着这个,他们继续聊天,而仔仔在履行了它的社交礼仪后就退到一边,窝在离它最近的脚边。
严格说来,客人们对这种欢迎仪式的不同反应,正好说明了季节的变化。冬天时,访客一般是和我们一样常年住在卢贝隆的人,对于钻在胯下的狗头,他们要么置之不理,要么随手拍拍,然后把留在旧灯芯绒裤上的树枝、树叶扫掉,不受干扰地继续喝酒。但是如果客人一进门就被吓坏了,饮料撒得满地都是,慌慌张张地企图推开一直凑在干净的白衬衫上嗅个不停的狗鼻子,我们就知道夏天来了。和夏天一起来的,是观光客们。
每年都有许多游客,为了享受阳光和普罗旺斯恒久不变的美景来到这里,而最近普罗旺斯又多出两处吸引游客的地方。
第一项还比较实际――普罗旺斯的交通正逐年变得愈来愈便利。据说从巴黎到亚维隆将开通高速列车,把原本已经够快的四小时再缩短半小时。城外的小机场正在扩建,很快就可以升级为亚维隆国际机场。马赛机场前已经竖起了一尊巨大崭新的自由女神像,标志着每周将有两班直飞纽约的航班。
同时,普罗旺斯面临着全新意义上的再发现,这种发现深入到了我们日常买东西、逛街的小镇和村庄,时尚就这么突然降临到了我们头上。
《女装日报》(omens ear Daily)被俊男美女们奉为圣经,专门报导纽约流行的裙褶长度、胸围大小、耳环重量等等,去年在圣雷米和卢贝隆正式开始发行。上面有大幅的照片,全是表现夏天回来度假的屋主们,如何姿态鲜明地一起挤茄子、啜饮基尔酒、欣赏精心修剪过的柏树,以及如何和随行的摄影师一起沉醉在乡村生活的简朴乐趣中。
美国版的《时尚》(Vogue)杂志,是一本世界上最具讽刺的杂志,到处充斥着香水广告,也曾在一篇雅典娜占星术和另一篇巴黎酒店动态之间插了一则关于卢贝隆的报道。在文章的序言里,卢贝隆被描述成“法国南部的秘密”,就在距此短短两行之后,又变成了“全法国最时髦的地区”。这样矛盾的两档子事如何扯在一起?也只有能说会道的副主编大人能自圆其说了。
法国版的《时尚》杂志编辑也参与制造了这个“秘密”。事实上,在写进文章序言之前,他们对这一情况已经颇为了解。他们以一种微妙的厌世口吻,先宣称卢贝隆已经完蛋了,接着损上一两句,安上些诸如势利、昂贵一类的评语,总而言之,就是过时了。
他们真认为是这样的吗?当然不可能,卢贝隆不仅没有完蛋,事实上还在吸引着众多的巴黎人和《时尚》杂志常常称为名人的外国人。(这些人被称为名人的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