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世上并没有专门的松露猎犬这一品种。
这完全取决于狗的本能和主人的训练问题,在一个主人手下表现出色的狗,跟着其他人未必也能有同样水准的表现。
逮住那条狗!(1)
我一位住在伦敦的朋友偶尔会告诉我一些《普罗旺斯日报》没有登载的国际要闻。有一次,他寄来了一份让人烦心的剪报,摘自《时代》杂志(times)。这篇报道揭露了法国一种令人发指的行业,简直就像把刀子似的深深戳中了法国人的要害。
有一帮无赖从意大利进口白松露——人们有时候把这种松露轻蔑地称为“工业松露”——然后用胡桃色染料把它们的表皮染成黑松露的颜色。所有的老饕们都知道,黑松露比它的 兄弟白松露要美味许多,价钱自然也昂贵很多。我想,《时代》杂志的记者一定低估了松露的价格,他的报价是一公斤400法郎,这个价钱在巴黎的佛雄美食店11铁定会引发一场抢购风潮。在那里,我曾亲眼看到松露被当作宝石般地供在橱窗里,开出一公斤7000法郎的天价。
不过钱倒是小事,问题在于这种犯罪行为的性质。法国人一向自诩为美食界的世界冠军,却上了这种假冒名牌的大当,味蕾遭到欺骗,口袋还被淘空。更糟的是,这种冒牌货还不是本国的二等品,而是从意大利的废品中炮制出来的。意大利,我的天哪!
我曾经亲耳听见一位法国老兄只用一句诋毁的话,对意大利食物盖棺定论――除了意大利面,就没什么可吃的了。然而几百个、甚至几千个意大利不法分子已经借着最拙劣的伪装,打入了法国人渊博的肠胃。这样的羞辱已经足以使堂堂七尺男儿泪洒鹅肝酱了。
这时,让我想起了亚伦,他答应要带我到冯杜山下采松露,顺便展示一下他那迷你猪的技术。但是我打电话给他时,他说由于夏天的旱灾,这一季收成很差,而且再加上迷你猪训练实验失败,此猪不适合这种工作。尽管如此,如果我们有兴趣的话,他还是有些松露,个头不大,但是品质不错。于是我们约在艾普村见面,他还和另一个人约了在那儿谈点关于狗的事情。
艾普村有一家咖啡馆,集市日的时候总是挤满了叫卖松露的人。等顾客上门的时间里,他们就靠打牌作弊打发时间,要不就大吹如何把150克掺着泥土的松露卖给一位过路的巴黎人,捞个好价钱。他们的口袋里装着折叠秤,旧式的欧皮奈尔12木柄小刀,用来在松露上面切开小口子,向人们证明里面也是黑的。摆在桌上的旧亚麻袋子里的东西,散发出一股泥土的腐味,混着店里咖啡的香味和黑烟草味。他们小口嘬着玫瑰酒,互相低声嘀咕着。
就在我等亚伦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人蹲着喝酒,头紧紧地凑在一起,说几句就看看周围。其中一个拿出一支压扁了的毕克圆珠笔在手掌上写了几个字,伸过去让另一个人看,然后在手上吐了口唾沫,小心地把证据擦掉。他到底写了些什么?每公斤松露的新价格?隔壁银行金库的密码?还是一个警告?还是别说了,有个戴眼镜的男人正盯着我们看哪!
亚伦来了,咖啡馆里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就像他们先前看我一样。我觉得自己好像正准备干些违法的危险勾当,而不只是为了买煎蛋的材料。
我把《时代》杂志的剪报也带来了,不过对于亚伦而言,它已经是旧闻了。他从一位住在佩里格尔(Perigord)的朋友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当地一些诚实的松露批发商为此义愤填膺,而他们的顾客心中则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亚伦这趟来艾普村还想买只新的松露猎狗。狗主人他倒是认识,但不是很熟,所以这笔买卖还得花些时间。对方开的价很扎实,两万法郎,所以,光凭信用办事是不够的,必须给狗安排一些实地演练,要确认狗的年龄,还要测试狗的体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