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篇粤西游日记一-3
既入,即宽辟为岩,悬乳垂莲,氤氲左右,而僧结屋掩其门。
东岩上下,俱极崇削,惟屋左角余飞台一掌,不为屋掩。余先是中夜为蚊所驱,时出坐其上。月色当空,见平畴绕麓,稻畔溢水,致甚幽旷。东岩之下,亦有深洞,第不透明。路当山麓,南转始得东上。余既晨餐,西北望黄金岩颇近,亟趋焉,不复东寻下洞也。
下山西麓,过竹桥,由村北西北行,三里,抵岩之阳。其山骨立路北,上有竖石如观音,有伏石如虾蟆,土人呼为“蟆??拐拜观音”。拐即蛙之土名也。自九疑瑶峒,俱以取拐为务。
其下即裂为洞,洞不深而高,南北交透,前低后峻。后门之半,复有石横飞,若驾虹空中,门界为二。既内外分启,亦上下层分,映彻之景,莫此为甚,土人俱指此为黄金岩。余既得之黄公之外,又觉此洞之奇,虽中无镌刻,而心有余幸幸运。由洞内上跻,北出驾虹之下,俯瞰北麓,拖剑江直啮其下而西去焉。
踞坐久之,仍南下出洞。其右复有一洞,门亦南向高裂,其内则深入而不透,若重峡而已。已从西麓北转,山之西北,亦有一洞西向,则中穹而不深,亦不透。其对山有东向之洞,与此相向,若门庑对列。其洞则内分四支如“十”字。东北二门则外透而明,然东其所入,北乃悬崖也;西南二峡则内入而黑,然西其上奥,南乃深潭也。拖剑之水在东峰之北,抵此洞前,转北循山。当洞有桥跨之,桥内汇而为池,亦山丛水曲之奥矣。
出洞,不知其名,心诧其异,见汲水池中者,姑问之。其人曰:“此洞无名。其上更有一洞,可跻而寻也。”亟从之。适雨至不为阻,披箐透崖而上。南北两石屏并立而起,微路当其中,甚峻。洞峙南屏后,门亦东向,而不甚宏。门左刻石一方,则宋人遗迹也,言此洞山回水绕,洞名黄金,为东坡居士香火院。
岩中东坡题额可拓,予急觅之。洞右有旧镌,上有“黄金岩”三字可辨。其下方所书,则泐剥无余矣。始知是洞为黄金,而前乃其东峰之洞。一黄金洞而既能得土人之所不知,又能知土人之所误指,且又知其为名贤所遗;第东坡不闻至桂为可疑耳。
洞内无他奇,而北转上透天光,断崖崩溜,无级可攀。乃出门左,见北屏内峡,有路上跻,第为积莽所翳,雨深蔓湿,不堪置足,余贾勇直前,静闻不能从焉。既登,转而南,则上洞也。
洞门北向。门外棘蔓交络,余缕分而节断之,乃得入门。门内旁窦外通,重楼三叠,下俯甚深,上眺亦异,然其上俱无级罅??可攀。谛视久之,见中洞之内,有旁窦〔玲珑,悬隙宛转〕可穿而上,第隘而层折,四体难舒。于是脱衣赤体,蛇伸蠖一种昆虫曲,遂出上层〔平庋阁上〕踞洞口飞石驾梁之上,高呼静闻,久而后至,亦以前法教猱而升,乃共下焉。
时顾仆待下洞桥端甚久,既下,越桥将西趋屏风山,欲更录《程公岩记》并《壶天(观)
铭序》回望黄金岩下,其西北麓诸洞尤多,乃复越桥而西,随拖剑绕山北麓,其处又〔得〕北向洞二,西向洞三,或旁透多门,或内夹深峡,一山之麓,靡不嵌空,若垂云覆冀焉。极西一洞门,亦自西北穿透东南,亦北低南峻,与东峰(缺)
午,令顾仆先炊王庆宇处,余与静闻西望屏风山而趋。将度拖剑水,望〔屏风、黄金〕两山之中,又南界一山,其下有洞北向,复迂道从之。则其洞亦旁分两门,一北一东,此山之东北隅洞也。其西有级上跻,再上而级崩路削,又有洞北向。其前有垣,其后有座,乃昔时梵宇所托,虽后左深窍可入,然暗不能穷。乃下抵西北隅,则旁透之洞,中空之峡,又连辟焉,颇与黄金岩之西北同。而正西一洞,高穹层列,〔纷拿杰张此〕又以雄厉见奇,〔非寻常窈窕窟也〕土人见予久入,诧而来视,余还问其名,知为飞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