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有看到他们的到来。哈里勒弯下腰,将一杯白酒放在皮儿手边。
皮儿抬头,醉眼蒙眬地看了哈里勒一眼。
“你是谁?”他口齿不清地问。
“皮儿,这是你弟妇敬你的酒。”
“弟妇?你是说这个姑娘吗?”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轻慢地用手指着新娘子,他的眼睛血红,新娘子吓了一跳,急忙向后缩了一下身体。
“是的。所以,你要喝下这杯酒。”
“喝酒我当然愿意,就算毒酒我也奉陪。”皮儿去取酒杯,可是,在酒的作用下,他的手颤抖得厉害,一杯酒差不多被他洒出了大半。
喝完,他将杯底亮给哈里勒:“喝了,痛快吧?”
哈里勒不动声色地再给皮儿斟酒,哈里勒一边斟,皮儿一边洒,后来,酒刚满杯底,他又喝了。
第三杯酒,哈里勒改了主意,他将杯子放在一边,让侍者换两个银海碗过来,他要与皮儿一起喝。满满的两碗酒,哈里勒并不将碗交到皮儿手中,而是伸在皮儿的鼻子底下,他一边喝,一边看着皮儿喝,不一会儿,两碗酒被兄弟俩喝了个精光,哈里勒掷下酒碗。
银碗不会破,扔在地毯上只是发出一起响声,侍者急忙将银碗拾起来,躬着身默默退下。
哈里勒看着皮儿站也站不稳的样子,大声笑起来,笑声酣畅淋漓。
皮儿也跟着他笑,他的笑声若断若续,听着比哭还难听。
哈里勒走到皮儿身边,搂住了他的脖子:“皮儿,酒宴结束后,要不要我带你去见母亲?”
皮儿虽然醉得厉害,可他并不喜欢哈里勒这种亲热的表示。他伸出手,想要推开哈里勒,可是他力不从心,哈里勒的力气显然比他大得多。
我看见哈里勒的脸。他的脸上重又出现了昨晚扼住我脖子时的表情。我想,此刻的皮儿一定也像我那会儿一样,感到透不过气来,感到自己就要死掉了。
“你说……什么?”果然,皮儿的嗓音变得嘶哑,与此同时,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哈里勒的胳膊下挣脱出来。
“去见母亲啊。”哈里勒重复了一遍,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谁的母亲?你的母亲吗?”
“难道,她不是你的母亲吗?”
“你是说……她吗……噢,我忘了。”
“连生下自己的母亲都忘了,不应该吧。”
“什么应该不应该,我几乎不认识她。你为什么老在我的面前站着,你走,我要喝酒,酒才是我的母亲。”
“皮儿……”
皮儿使劲推了哈里勒一把,一屁股跌回座位上。“走开!走开啦!”他为自己斟酒,他找不到杯口,酒洒得满桌子都是,“走开,我要喝酒。爹亲娘亲不如酒亲,我哪有亲娘,嗯?酒才是我的亲娘。”
他说着,又笑起来,放声笑起来,空洞、悲怆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婚帐中,如同一只孤独的断腿公狼,蹲在山冈上面对着强壮的猎人悲嚎。
我不忍卒听。然而,与皮儿相比,我更关心公主。我只能看到公主的后背,她端坐在座位上,我看不到她的脸色,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开始头痛。
我想象着她脸色苍白、额角上冒着细密冷汗的样子,结果,我自己脸色发烫,先出了一身热汗。
该死的哈里勒和他的新娘怎么还不结束这一轮敬酒?希望宴会的气氛能变得轻松一些。如果公主身体不适,我才不管哈里勒是王子还是王,我一定要带着公主离开婚帐,接受大夫的治疗。
对了,塞西娅这个笨蛋光知道着急,怎么就把珍贵的药丸给忘了呢?我通常不是随身带着一个药瓶吗?
药瓶是我用一块条形水晶精雕细琢而成的,外观如微微弯曲的拇指,内壁中空,透过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