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虎视眈眈地监视着所有的宾客。
骚动过去,婚帐中瞬间出现了一阵可怕的沉寂。沉寂之后,哈里勒离开座位,踱到刺客面前。
当时,我丝毫不曾预料到接下来就要发生的事情,我只记得,我的心里很乱,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皮儿和新娘子,又落在哈里勒的脸上。对于方才那惊险无比的一刺,哈里勒没有表现出丝毫余悸未消的样子,相反,他很镇定,甚至有点儿为自己的反应机敏沾沾自喜。
他低头望着刺客,刺客抬头望着他,他们彼此相视,好一会儿,哈里勒才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刺客不语。
我发现刺客长得很美,是那种妖娆的美,如同她天生就是为做一名舞伎而存在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行刺哈里勒呢?她不知道现在的哈里勒是帖木儿帝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吗?难道,她不曾想过,刺杀这样一个人,她得冒多大的风险,又有多少成功的把握?她与哈里勒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有家人死在哈里勒的手上吗?或者,就是她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我徒劳无益地猜测着一切可能,而真正的可能或许就是出人意料。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有时会告诉我们真相,有时也会欺骗我们,然而在当时当地,除了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我别无选择。
哈里勒蹲下身子,用手使劲拧起刺客尖尖的下巴,继续问:“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语调很奇怪,像在克制,又像在调笑。刺客试图挣脱他的手,一言不发。
“你不说是吗?”哈里勒一手仍然捏着刺客的下巴,一手从腰间取下他片刻不离身的蒙古弯刀,他用这柄刀的刀背压住了刺客的脸。
刺客的全身抖动了一下,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安静下来。终于,她说:“你杀了我吧。”声音娇脆,有如莺啼。
“你想死?”
“是。”
“可我不会让你死。”
“你要做什么?”
“你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我喜欢。不,何止是眼睛,你这娇嫩的脸蛋,樱桃般的小嘴,我全都喜欢。”
“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刺客连声问,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里面充满了真正的恐惧。
“我嘛,把我喜欢的全都留下来,然后,放你走。”
“留……留下来……怎么留?”
“很简单,我先把你的脸皮剥下来,然后,割下你的双唇,剜下你的眼睛,等我做完这一切,你就可以走了。”
“你……”
“唔,看样子,你还不信是吗?好,我做给你看。”哈里勒说着,将刀背翻过来,用刀刃对准了刺客的脸,顿时,刺客的脸上被压出一道浅浅的印痕。
“不要!”刺客大叫起来。
“为什么不要?你连死都不怕,还怕破相吗?不,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太痛苦。想想你以后的样子吧,一定惹人疼怜。”
“求你了。”
“你想考验我的意志是吗?看我会不会对你心慈手软?好,我来告诉你,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哈里勒说着,手腕上就要加力。刺客的意志彻底崩溃,哭出了声:“别!别这样!我说!我说!”
哈里勒难得地一笑:“你看,早这样多好。”他悠闲地收起腰刀。侍卫搬来一把椅子,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像一个法官一样,开始审问刺客。
“你叫什么名字?”
“欧日其朗。”
“多大了?”
“十七岁。”
“哪里人?”
“我……我是察合台人。”
“察合台人?哪一部?”
“巴鲁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