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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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哈鲁,我想问你一件事。”我认真地找话来同沙哈鲁说,我希望他走时不要太寂寞。
“什么?”
“那次,你从哈烈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公主突然病倒,你会过来看望她吗?在你来之前,小妃主先来过,她向公主说了你们的状况,公主很忧虑,她答应小妃主一定好好劝说你。可我当时心里没有一点底,我太了解你的个性,如果你不愿意,只怕我根本请不来你。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公主意外生病,你会来吗?”
“会。”
“真的?”
沙哈鲁微微叹了口气,他的记忆清晰如昨。“塞西娅,快两年了,我和她的分别,毕竟快两年了。走的时候,我曾强迫自己把一切都放下,我也以为距离和时间可以帮助我把一切放下。然而我错了。在我与她分别的两年里,你永远无法体会突然离开她远在波斯的我有多么孤独!有的时候,我思念她几乎思念到有一种快要发疯的感觉。我每天夜里都梦见她,而她,总是我初见她时的模样,脸上带着几分稚气,眼睛里闪动着温柔的光芒。真主啊,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女人像她那样爱孩子的,但如果不是命运的阴差阳错,我宁可不要做被她亲自带大的孩子,而做一个可以保护她一生的男人。不瞒你说,那次奉旨回宫觐见帖木儿王,没有见到她之前我一次次设想着与她见面的情形,我猜想她会对我说什么,我又会对她说什么。至少,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任性的男孩,我会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对待她。可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孩子气一如既往,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之前所有的准备都派不上用场,我的膝盖在颤抖,我想,如果不是你的支撑,只怕所有的人都已看出我的失态。我见到她已是如此,你说,我还能有足够的决心拒绝她的要求?”
“原来你心里的想法是这样。不过,你知道吗,你那时搂着我的手臂一直都在颤抖,那时,我就担心你不敢见她。”
沙哈鲁的脸上重又露出温暖的笑容:“我的手臂也在抖吗?”
“抖得很厉害,我听得见你的心跳,咚——咚——像擂鼓一样。”
“什么时候?我跟欧乙拉说话的时候吗?”
“是。不过,你居然冷冷地对她说:您好。”
“是吗?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我只顾注意她,又不敢让人看出来我有多么在意她,我矛盾极了,好些事都不记得。”
“还好我记得一切。”
“因为这样,你就担心了?”
“嗯。”
“担心我伤害她?”
“是的。”
“可你应该知道,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地伤害她。她的心宽广得如同无边无际的草原,我的爱和恨都只是在她的心上流淌的小河,她容纳了我的存在,我的存在却不会改变她的辽阔。”
“她爱你,沙哈鲁。”
“我知道,但不是你说过的男女之爱。塞西娅,我也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吧。”
“你真的从来没有埋怨过我吗?”
“为你那一次的行为?”
“那一次,那一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那种感觉竟然强烈到无法克制,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没什么。我很高兴。”
“高兴?”
“公主,你,我,阿依莱,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我们彼此深爱着对方,只是爱的方式和表现各有不同。沙哈鲁,在我的心目中,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想嫁的男人,我知道你敏感的内心只能容得下一个人,一个人足矣。所以,我怎么会蠢到用你一时的冲动来惩罚我一生的幸福。”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肯嫁给阿依莱?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活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