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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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晚上,白马产下了一只小马驹,狄米爱得不得了,整整一宿,不眠不休地照顾着“母子”俩,直到确定“母子”平安,他才捶着酸痛的肩膀和腰肢从“产房”里钻了出来。
当他直起身时,他不由愣住了。
拔都站在“产房”外,正向他微微笑着。
在最初的刹那,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你……”
“累了吧?”拔都柔声问。他的笑容好……亲切。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他们说,你还在里面。”
“哦,你放心,它们都很好。”
拔都点点头:“狄米。”
“什么?”
“今天是个好日子,值得庆祝。我让他们在你的帐子里备了早餐,你可以陪我喝一杯吗?”
“早晨就喝酒?”
“只是葡萄酒而已。走吧。”
狄米觉得自己应该拒绝,可他并不想拒绝。这种心不由己的感觉让他很无奈。
早餐居然很丰盛,有煎蛋、煎肠、面包、手把肉、炒米、果子、奶皮、白奶油、酸奶、牛奶、奶茶,还有葡萄酒……林林总总地摆了一桌子。狄米请拔都坐下来,为他和自己斟上葡萄酒。
“就我们两人吗?”
“是。”
“这么丰盛的早餐只有两个人享用,太浪费了。”
“我想单独和你吃顿早饭。”
“为什么?”
拔都没回答。狄米抬起头,正遇上拔都凝视的目光,那目光里有一种特别的东西,让他的心情不由一阵凌乱。
两人喝了第一杯酒,便闷声不响地吃了一会儿饭。后来,还是拔都打破了沉寂:“狄米,你给小马驹起名字了吗?”
“起了。我叫它‘乌格’(蒙古语,‘话’之意)。”
“什么?”
“‘乌格’。很重要的意思,每个人不是都得说吗?”
“又是‘乌格’啊……”拔都喃喃着,似有无限感慨。
“怎么了?”
“我想起了一桩往事,是父亲讲给我的。那时候,正是父亲生命中的最后两天,他给我讲了许多关于他与祖汗之间的事情。桩桩件件,他都记在心里。当时,他是那样思念祖汗,却又无法再与祖汗相见,回忆是他寄托思念与爱的唯一方式。我隐隐有种感觉,在父亲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他一定是希望有个人知道,这世上恐怕再不会有如祖汗和他一样将彼此视作生命的父子。”
狄米被拔都忧伤的语气打动了,同时对“乌格”这个名字也产生了许多好奇,这种好奇压倒了他对拔都的戒备:“可以……可以讲给我听吗?”
拔都望着他,片刻,点了点头。
术赤出生在篾儿乞部。三岁之前,他一直以为篾儿乞部的三王爷赤勒格尔就是他的父亲。后来,他回到了生父身边,但是他与赤勒格尔的缘分并未结束。一次,他因旧病复发昏倒在林中,是赤勒格尔救了他,当赤勒格尔询问他的名字时,他随口编了一个名字:“乌格”。
差不多一年之后,赤勒格尔在探望术赤的时候病逝了。
又过了四年,蒙古与乃蛮的战争结束,成吉思汗至此在占据中部草原后又荡平西部草原。但那些屡次遭受成吉思汗军事打击的敌对部落首领却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他们在草原边陲集结起来,准备做最后的顽抗。
在这些部落中,就有篾儿乞部的脱黑堂和忽都父子。
短暂的夏季一过,为一举完成草原统一大业,成吉思汗亲提大军直扑叶迷失河畔,追剿在那里集结的各敌部残余力量。这一场战事进行得异常顺利,除乃蛮部的忽出鲁克、斡亦赤惕部的忽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