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他略作停顿,有意加重了语气,“他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不白,让我们怎么听命于他!”
术赤久已压抑的屈辱终于爆发了,他猛地朝察合台的脸上挥出一掌。察合台猝不及防,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术赤转身欲走,被木华黎拉住了胳膊。察合台站稳身形,正欲还手,亦被喜吉忽拉住了胳膊。
成吉思汗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加阻止,凄然无语。
博尔术忍不住责备察合台:“二太子,你太过分了!你这样信口开河,就不怕伤了你额吉的心吗?你尚未出生之时,正是整个草原纷争不断、杀伐混乱之时,你如何能体会得到你额吉所忍受的痛苦和屈辱?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你额吉更值得敬重的女人吗?为了大汗的事业,为了你们兄弟的成长,她付出的何止是精力和心血?而你,还要用这样怀疑的言辞来伤害她,你于心何安!”
察合台羞惭地垂下了头:“我哪里是在说额吉的不是……”
“好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他反感地瞟了术赤一眼,算是道歉。
术赤淡淡一笑,眼神中一片空虚冷寂。
察合台转向成吉思汗:“父汗,诸兄弟中,以术赤与我为长,愿并行效力于父汗驾前。儿臣以为,三弟窝阔台智慧超群,心机深沉,是继承汗位的最佳人选。”
成吉思汗缓缓问术赤:“你意如何?”
“我同意。”
“你呢?”成吉思汗又问窝阔台。
窝阔台万没想到汗位会落在他的头上,正惊讶万分间,忽听父汗问他,慌忙回道:“儿臣自当尽心竭力,不负父汗重托。”
“拖雷,你可有意见?”
拖雷摇摇头,爽快地说道:“儿臣愿追随三哥身边,警其所睡,言其所忘,做其应声之随从,策马之长鞭。”
成吉思汗依次征询了儿子们的意见,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既然如此,储君一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也无须并行效力于我的面前,天高地阔,我将令你们各守封地,各治一方。”
“喳!”
成吉思汗摆摆手,四兄弟规规矩矩地施礼退下。目送着他们走出帐外,成吉思汗不由颓然长叹一声。
博尔术竭力解劝:“大汗,储君已定,您该高兴才对。”
“我这样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你们三个不妨说说看。”
“三太子处事练达,宽厚仁慈,一向深得臣民拥戴,确是继承汗位的最佳人选。”博尔术诚恳地回答。
“可我心里怎么一点底都没有?我管不了身后之事啊。”
博尔术、木华黎、喜吉忽彼此相顾,黯然无语。
“由他们去吧。我感觉做父亲比做大汗还难。”
木华黎要走了,成吉思汗亲自送他。
征服金国的重担就要全部压在这员爱将的身上。金帝国的根基虽已被动摇,彻底摧毁它却决非一朝一夕之功。成吉思汗所能留给木华黎的,只有三万蒙军和部分乣军、汉军以及以汉军为基础的黑军,没有任何后援,一切全凭木华黎个人的勇气和智慧了。至于他自己,不久后则要策马扬鞭,远征万里。今日一别,便是关山远隔,前途叵测,是否还能相见,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一种伤感和依依惜别的情绪默默缠绕着一对君臣至友。营外,木华黎拦住成吉思汗:“大汗不必再往前送了,臣就此拜别。”
成吉思汗执住他的双手:“木华黎,待我远征归来,你一定要陪我回豁尔豁纳黑川看看,我常常想念那里。看来我确实是老了,越来越容易怀旧,越来越留恋昔日的朋友。”
“臣遵命。”
“有你坐镇南方,我自可高枕无忧。然战事繁复,你须注意身体,不可太过操劳。”
“臣无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