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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显然他们已经这样站了很久。
耶遂不觉热泪盈眶。
“汗妃,我汗兄如何了?”合撒尔、别勒古台上前,低声问。
耶遂走下马车:“大汗昨夜热度不退,神志不宁。”她忧郁地回答。
不安像水波掠过,一起一伏。
“汗兄是否醒来?”
“他临天明才稍稍睡稳。刘御医,你先跟我进来吧。”
“喳!”
刘仲禄随耶遂走入帐中,悄悄坐在成吉思汗身边。不多时,成吉思汗醒了,全身酸痛。“仲禄,你来了?”他有气无力地问。
刘仲禄为成吉思汗做了诊治。服过药后,成吉思汗感觉精神稍稍好了些:“我心里好受了许多,不妨事了。耶遂,你让斡歌连去传众将。”
众将听传,立刻入见。成吉思汗倚在床上,奇怪地笑道:“你们来得可真快!”仅仅一夜,他的脸色灰暗了许多,众将彼此交换着忧虑的眼色。
成吉思汗若无其事地招呼众将坐下:“大军在阿儿不合驻营无益,不如继续前进,你们以为如何?”
已凭战功升为千户长的图华首先表示反对:“大汗,臣以为,西夏乃定居国家,筑城为营,断不会轻易弃城而去。不如先行回师,待大汗身体康复,再做讨伐不迟。”
图华的建议赢得了众将的一致赞同,成吉思汗却不为所动。他一生征战,从未掉转马头。“倘若突然回师,西夏必以为我军怯懦,不敢与之一战。依我之见,且按兵不动,派使者去探李德旺口气。若他有悔改之意,并能付诸行动,我倒可以考虑班师。若他还似先前出言不逊,我必不轻饶。”
成吉思汗遂派图华出使西夏。
夏神宗李遵顼于一二二二年病逝,其子李德旺继位,史称献宗,大权仍然旁落在阿夏敢布手中。懦弱无能的神宗留给儿子的是一个更加残破的烂摊子。
图华来到兴庆府大殿之上,向献宗转达了成吉思汗的最后通牒:昔日,汝先帝李安全在世之日,曾与我有约,一旦遇有战事,西夏将做我之左右手出征。我据前约,西征时曾要求汝发兵相助,汝不但自食其言,还公然污辱于我。我为西征大业,暂且忍让,但那时我已说过,我凯旋之日,就是西夏亡国之时。如今我已凯旋,西夏根基焉存?
献宗听了这番咄咄逼人的质问,吓得急忙辩解道:“孤王何曾说过污辱大汗和蒙古军队的话,孤王——”
阿夏敢布站了出来,挡在献宗面前。图华自然认得他,两个人怒目相视。
阿夏敢布轻蔑地冷笑:“昔日不恭之语,皆出自本人之口,因何诘责我主?你告诉成吉思汗,他若想要营地、帐房、驮物,可到贺兰山找我;他若想要黄金、白银,可到兴庆府和凉州来取所需——只要他能打败我!”
图华听了这番狂言,并不多话,转身离去。
献宗瘫坐在龙椅上,张口结舌,深恨阿夏敢布多事。
图华转述了阿夏敢布的挑衅言辞,成吉思汗勃然大怒,指天为证:“西夏敢如此蔑视我和我的军队,如何还能退兵?即使是死,我也要给西夏以应有的惩罚!”于是不顾高烧和伤痛,不听劝阻,指挥军队继续前进。
合撒尔竭力劝说汗兄留在阿儿不合养伤,由他领兵征伐阿夏敢布。成吉思汗屏退众人,平静地对合撒尔倾吐衷曲:“我戎马一生,竟自落马,已是不祥。即使退兵静养,恐怕也难痊愈。我料死期已近,指望死前能目睹兴庆陷落,方不负我创业一场。阿夏敢布大权在握,狂傲至极,断不肯软语服输,我不忍过分忤逆众人好意,才派图华前去斡旋,为的是你们不再阻我前进。合撒尔,不要太替为兄担忧,在攻破兴庆前,我不会死的,与其在克鲁伦河畔安安静静地死去,不如在战场上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