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海城滋事踩点初会杜老判 韩宅遇险解围再仗汤二虎
脑袋高粱花,一肚子大粪,跑到我面前来龇毛来了,你叫什么名你说说?”
“哎,朋友,我希望你说话客气点儿,留点儿分寸,你这可是嘴,这可不是屁股。”
韩九洋也是人五人六的,对着张作霖把巴掌扬起来就想下手,张作霖性如烈火,刚才那是压着,一看韩九洋蛮不讲理,他早就做好拼命的准备了,就是一个通天炮,打得韩九洋从台阶上折下去了,摔了个仰面朝天。还没等他站起来,张作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俩拳头抡起来,又是一顿大拳头。韩九洋从来没吃过这亏,五官都挪移了,俩眼都封住了:“来人哪,来人哪。”
邢立亭在后头站着一看,我的妈,这老疙瘩真狠啊,人家这是为了我,我也别看热闹。我也过去揍他几下,我也出出气。他也上来勇劲了,往前一凑,连推带打,可把韩九洋打急了,这小子好不容易挣脱这俩人,在腰里一伸手,“噌”,他把“腰别子”拽出来了。“腰别子”就是土造的手枪。这是1894年左右的事,那时候“腰别子”很盛行,这种土造的手枪几乎在全国各个角落都有,也有人管它叫“单打一”、“撅把子”,什么名都有。这玩意儿比较笨,每次只能打一发子弹,凭借着纸炮引发,“嘭”,打出去了。但这玩意儿威力也挺大,绝对能置人于死地。没想到这韩财主腰里边还别了这玩意儿,出乎张作霖和邢立亭的意料。就见韩九洋一骨碌身,站起来了,把“腰别子”一晃:“不许动!好呀,你们他妈是找死,今天老子我崩了你们,给你们来个开天窗。”开天窗就是大揭盖,这家伙真急了,对准张作霖的脑袋,“嗒”,枪真响了。张作霖把眼一闭,心想这回可交待了,这亏吃得这个爆。全怪我疏忽大意,事先没把底摸清楚。
枪是响了。但不是韩九洋这“腰别子”响的,是别处的枪响,正打到韩九洋的手腕子上,这小子“妈呀”一声,“腰别子”落地,顿时血流如注。
张作霖心说,怎么没事啊?刹那间,睁眼一看,从西北方向来了一伙人,正是为首的那人开的枪。
来人正是土匪汤二虎。汤二虎的身后跟着钻天燕子、过江龙、心好、天不怕四个小土匪。原来汤二虎和张作霖说话的时候见他吞吞吐吐,他跟几个弟兄们一猜测,觉着这里肯定有事,就请示了他们的大寨主杜老判,带了几个弟兄到了街上,一找张作霖没影了,把汤二虎可急坏了,东一头西一头,像发疯了似的,后来找到后街上,发现这围着一伙子人正在打仗,离老远他就看出来了是张老疙瘩和他那朋友。还没等到近前,就发现对方把“腰别子”拽出来了,直晃悠,看意思要开枪。汤二虎一瞅,再到近前就来不及了,赶紧把左轮枪拽出来,一扬手,这才把韩九洋的手腕子打折。
这阵儿汤二虎像一阵风一样到了近前:“别动,动一动我打碎你的脑袋。”把看热闹的人吓得全跑了。光天化日之下冒烟的家伙咣咣直响,谁不害怕,尤其那个年头儿,多数的人都胆小,剩几个胆大的躲到僻静之处偷着看。张作霖一看是汤二虎,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别说了,我说老疙瘩,你不够意思,不够朋友,问你怎么回事你不说,你说这何苦的,幸亏我来了,我要不来焉有你的命在?”
张作霖说:“此地并非讲话之所,这是街上啊。”他心说我的爹啊,一会儿军队、官人要来了怎么办?汤二虎也明白,一把把韩九洋从地上捞起来,就拖到院里去了。命令过江龙在门口加了岗哨,声言我们是巡捕营的。那年头儿军队乱套,官面上也有,私人组织也有,日本人手下的武装也有,俄国人手下的走狗也有,老百姓谁管这个,谁追这根儿。汤二虎放出这一炮之后,把韩九洋拎到里边,把大门关上,张作霖、邢立亭都跟着进了屋。汤二虎把枪对准了韩九洋的脑门子:“你老实点。”
“唉,爷爷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