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戏场鸣枪杀人施恩张景惠 山沟设伏劫马全仗胡老嘎
张作霖告诉汤二虎、张是非:“你们俩牵着我的马在外边巡逻放哨,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我挤到人群里干我的活儿。注意啊!”
哥仨分了手,张作霖把衣服掩一掩,斜着膀子往里挤,到了前边去。离放桌这地方也就是三四丈远,他个儿小,在后头跷着脚往前边看着。这会儿,戏还没开,台上空无一人,张作霖耐心等待,等了能有半小时,唱戏的来了。他们坐着大车从人群之中穿过,老百姓就喊起来了,张作霖也扫了一眼,人很多。
演员们早就化好妆了,有的就穿着戏台上的服饰,特别吸引人,一直拉到台后,顺着梯子,一行人上了后台。紧跟着,家伙点儿一响,这就要开戏了。都说头三出没好戏,这话不假,那叫垫场的戏,在这候嘉宾。锣鼓一响,先跳加官,加官就是吉祥如意的意思,也是个垫场戏,就一个人,戴着假脸,乌纱蟒袍,黑缎靴子,手里边拿个单挑,上边四个字“天官赐福”,晃着脑袋在台上晃晃摇摇,蹿蹿跳跳。就这样,也吸引人。男女老少纷纷往前挤。这几年兵荒马乱,一直没唱大戏,要不是人家团练公所约来的人,能一饱眼福吗?人们感觉到这比过年都热闹,所以个个兴高采烈。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马挂銮铃的声音,还听得有人喊:“闪开,躲开!”张作霖回头一看,是从团练公所那儿来的马队,能有五十几匹马,为首的两匹大黑马,并肩坐着俩人,下垂手这位肉头肉脑,好像个大面包,就是张景惠。挨着张景惠的一个人大概四十岁,那张老脸黢黑黢黑的,要不知道,寻思他是非洲人呢,大厚嘴唇翻翻着,脸上还有一道横疤,也不知从哪儿弄的日本战斗帽在脑袋上戴着,穿青挂皂,下边蹬着一双马靴,还带刺马针,腰缠子弹带,挎着双盒子炮,很是耀武扬威,一瞅就不是个好东西,后边跟着的都是团练公所的保镖,前呼后拥,穿过人群到台前,都从马上跳下来了。
张景惠心里头有事,他知道张作霖在人群之中,而且离着不远。张景惠个儿大,还戴的白手套,故意提高嗓音,叫张作霖听清楚:“哈哈,我说老兄,各位各位,认识吗?这是咱们团练公所的总教习,洪先生,老洪大哥,洪大哥,请坐,这座是您的。”这位也跟着客气:“团练长应当坐当中。”“不,你是总教习,是我老师,理当上座。”他用手一指,张作霖看得清清的,噢,此人便是洪庆春,我打的就是你,这回记扎实了,你跑到天边我也认不错。
就见这小子居中而坐,张景惠陪着他。又待了一会儿,一阵大乱,原来是商会会长张子云驾到,陪着张子云的有本地的举人刘东革,一会儿,张景惠的老丈人戴春荣带着家奴院工也到了。八角台出头露脸的这些名人都在前台就座,不少还带来女眷。这时候,真正的大戏开演了。
张作霖抬头一看,这戏真不错,头一出《挑滑车》,扮演高宠的这个武生,功底真扎实,浑身都是靠,护背脐,厚靴底。再看在台上,简直就跟活高宠一样,伸手抬腿干净利落,博得阵阵掌声,这戏唱得太精彩,让张作霖看得入了迷,心说等看完这出戏我再动手。《挑滑车)刚演完了,第二出戏《长坂坡》,演赵云这小伙也就是二十岁左右,不但扮相好,而且功夫比那高宠还行,简直活生生的赵子龙。底下的人都看傻了,张作霖有个癖好,爱听书,又爱看戏,多少日子不看了,张作霖一看真看上瘾了,不住地叫好,把杀洪庆春这事扔到九霄云外了。《长坂坡》唱完了,压轴的戏《千里走单骑》,好,这红净更漂亮,张作霖全神贯注在这儿看着,品着滋味,觉着津津有味。
汤二虎在外围等不了了,他心说怎么了,枪声怎么还不响呢?这老疙瘩干什么去了?莫非那枪卡壳了,不能啊,他腰里插的是左轮子,这怪不怪?想上里边找去,那么多人上哪儿找去,他跟张是非急得跟什么是的。张是非说:“怎么办?大概老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