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急,我还是小心地分配着手中的火力。
一个走在中间的鬼子应声栽倒。没有时间查看死活,我弓身向坑道转弯处跑去。刚蹿出几米跑过坑道弯道的时候,原来我停留的位置上已经响起手雷的爆炸声,飞溅的泥浆被墙壁弹射打在我的背上。
不停奔跑,抽冷子向敌人射击。我一个人在一连空旷的阵地上与敌人缠斗在一起,在密如蛛网的表面阵地堑壕和坑道里,极力奔跑着躲避敌人的火力杀伤。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腿越来越沉。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像被通红的辣椒水灌过一样在喷火,肺部随着呼吸剧烈地伸缩,牵扯着胸部的神经发出一阵阵刺痛。
涌上阵地的敌人在逐渐增加,我的活动区域也越来越小了。我只能一步步朝我们连的阵地靠过去。
黄彪他们应该已经到达后面的炮兵阵地了吧?
我暗暗估计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六点五十了。有半个小时,再加上刚才敌人远程炮兵的压制射击已经延伸到更后面的阵地上去,黄彪和那十几个伤员应该撤退下去了。
我开始小心地沿着堑壕向通往后山的坑道进口摸去。
远远地,我听见两个连的结合部阵地位置响起激烈的交火声。
还有自己人!
我想那应该是我们三连被指导员带上阵地的剩余战士们。犹豫一下,我向交火的大致方位靠了过去。
黑暗的夜空中曳光弹往来穿梭,阵地上双方的步兵正在依托堑壕互相对峙。只不过敌人步兵得到后面强大的火力支援,在战斗中拥有压倒性的火力优势。我们的战士们只能依靠对自己阵地的熟悉,不停地变换位置来打击敌人。还算庆幸,敌人不想与我们的战士过早进行堑壕接触战,稍一接触就向阵地外围分散呼叫炮火支援。
很快,我们的士兵们冲过两个连阵地的结合部开始向通往后山的坑道口附近移动。
敌人据守在表面阵地四周,大概是为防止自己人之间因识别错误而误伤,同时也可以防止影响自己后面的支援火力的发挥。
我大致听一下敌人压制火力的方位,然后小心地绕过,黑暗中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在这样的战斗中经历一天,每个人的听力都下降许多,加上不断爆炸的巨响,我已经不能用耳朵来分辨阵地上移动的人了。夜色使我的视线只限制在暗淡的月光和不时的爆炸所提供的亮光所照亮的方圆十米左右的面积里。没有敌人的追逐,我开始放慢脚步,尽量小心地摸索前进。
敌人!
在转过一个弯道的时候,我发现前面有两个鬼子兵撅着屁股正朝山顶爬去。
位置不好,一梭子干不掉他俩,我耐下心小心地跟随在后面。他们也许是特种兵,等他们找到目标呼叫炮火覆盖的时候我再开枪,这样能打击后方炮兵的士气。
终日被敌人撵得东逃西窜,在坑道掩体和堑壕里狼狈地滚来爬去,今天居然有机会摸在鬼子后面。我油然生起好好捉弄一场的念头。
三点成一线,鬼子笨拙的背影出现在枪口的前方。
啪!一个家伙完蛋了!
我嘴里比画着,手指却没有扣动扳机。左边那个鬼子体格肥硕,爬行中还能看出他身体的颤动,这家伙只顾着提防前面,连个必要的前后巡视动作都不会做,后背完全暴露在外面。
啪!又一个家伙完蛋了!手指依然没有扣动扳机。我觉得很好笑,俩家伙明明快死了,居然作战态度如此认真,不断左右观察,还煞有介事地拖着枪匍匐前进。
在战场上做出这样的单兵技术动作只能说明他们日常训练的松散懈怠。想想我们居然被这种军队打得惨不忍睹、死伤狼藉,这莫名的怒火就直冲天灵盖。
右边阵地上不时传来冲锋枪短促的点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