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都感到莫名其妙。有人说,这是因为她想捞一些结婚礼物。也有人认为这是爱密利亚小姐在奇霍的那位姑奶奶 没完没了唠叨的结果,那是个不饶人的老太太。总之一句话,她跨着大步走下教堂的过道,身上穿着她亡母的新娘礼服,一件黄缎子的长裙,穿在她身上至少短 十二英寸。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明亮的阳光穿过教堂红宝石色的玻璃窗,给圣坛前这对新人投上一种奇异的光彩。牧师念婚礼祝福词时,爱密利亚小姐老是做 一个奇怪的动作——用右掌心蹭她的缎子礼服的边缘。原来她是想摸她的工裤兜呢,因为摸不着,脸上就显出了不耐烦、不喜欢和不高兴的神情。等牧师的祝福 词说完,祈祷文也念毕,爱密利亚小姐便急急忙忙冲出教堂,连丈夫的手臂也没挽,领前少说也有两步。
教堂到店铺没几步路,因此新娘新郎是步行回家的。据说,在路上,爱密利亚就谈起她打算与一个农民做的一车引火劈柴的买卖。老实说,她对待新郎和对待进 店来买一品脱酒的顾客根本没什么区别。不过到这时为止,一切还算是正常的;整个小镇都感到高兴,人们看到爱情在马文马西身上起了作用,也盼望他的新娘 因此而有所转变。至少,他们指望这场婚事能让爱密利亚脾气变和顺一些,让她像一般婚后的少妇那样,长得丰腴一些,而且最终成为一个靠得住的妇人。
他们错了。据那天晚上扒在窗子上偷看的那些小男孩说,事情的真实过程是这样的:新娘和新郎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这是爱密利亚小的黑人厨子杰夫给准备 的。新娘每一道菜都添了一回,而新郎仅仅像小鸟 似地啄了几口。接着新娘就去处理她每天要干的日常琐事——看报,继续盘点存货,等等。新郎在楼梯口转来转去,脸上显出心旌摇荡、痴痴呆呆与喜气洋洋的 模样,但谁也没管他。到了十一点钟,新娘拿起一盏灯上楼了。新郎紧跟在后面。到这时为止,一切都还是正常的,可是以后的事,便有渎神明了。
不到半小时,爱密利亚小姐穿了马裤和一件卡其茄克,步子重甸甸地走下楼来。她脸色发暗,因此看上去很黑。她砰地关上厨房门,恶狠狠地踢了一下。接着, 她控制住自己,她通了通火,坐了下来,把脚搁在炉架上。她读《农民年鉴》,喝咖啡,用她父亲的烟斗抽了一袋烟。她面部表情严厉、冷峻,脸色倒是一点点 褪回到正常状态了。有时她停下来,把《年鉴》上的某项小知识草草地抄到一张纸上。快天亮时,她进入她的办公室,取下打字机的套子,这打字机她刚买不 久,正在学怎样使用。整个新婚之夜,她就是这样度过的。天亮以后,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到后院去干木匠活了。她做的是一只兔笼,这活儿她上星期 开的头,打算做好后卖给别人。
一个新郎无法把自己心爱的新娘带上床,这件事又让全镇都知道了,其处境之尴尬、苦恼可想而知。那天马文马西下楼来时,身上还穿着结婚的漂亮衣服,脸上 却是愁云密布。天知道他这一夜是怎么过来的。他在后院转来转去,瞅着爱密利亚小姐,却总与她保持一段距离。快晌午时,他想出了一个念头,便动身往社会 城的方向走去。他买回来一些礼物——一只蛋白石戒指;一瓶当时牌子流行的粉红色指甲油;一只银手镯,上面有心心相印的图样;另外还有一盒要值两块五毛 的糖果。爱密利亚小姐把这些精美的礼物打量了一番,拆开了糖果盒,因为她饿了。其他的礼物,她心中精明地给它们估了估价,接着便放到柜台上去准备出售 了。这天晚上也和前一天晚上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爱密利亚把她的羽毛褥子搬了下来,在厨房炕上搭了个铺,她睡得还算香。
事情就这样一连持续了三天。爱密利亚小姐像平时一样照料她的买卖,对离这儿十英里的一条公路上要修一道桥这个谣传很感兴趣。马文马西还是出出进进地跟 在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