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猛忆新婚日
要繁华得多,风景也近似。每日我回家途中,都要路过旗亭东闹市,我会顺便在那里买点菜带回家。阿藟闲时就在院子里莳花弄草,或者和她娘家带来的婢女阿南一起刺绣说笑。我回来之后,阿南就会识趣地走开,接过我手中的菜,去煮饭烧水。我则坐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着阿藟美丽的颜容,如果可能,我宁愿一刻也不离开她。有时我和她坐在院里的槐树下玩六博,六博是我们最喜欢的游戏,它好像是我的媒人。这个游戏我当然比她玩得好,可是她玩不过我就耍赖,每次我掷琼掷出了高的点数,她就会找出种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来否定我的那一掷,宣布无效,什么刚才有个蜜蜂飞过,让她走神了没看见我作弊啊;又或者她刚才想着阿卢在家里饿不饿,没有心思啊(她之前想带阿卢来舒县,可是她父母不舍得)。每次她撒娇般说出这些匪夷所思的理由,我就心神荡漾,举手投降,由她怎么办了。每日在府中,我一有空闲,脑子里就装满她的影子,巴不得赶快听到府中的钟响,到了日仄下曹的时间,能早早回家看见我的阿藟。因此,我坐曹时,开始经常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终于导致在一件事情上出了差错。
那一次,扬州刺史派他的别驾从事来拜会周宣府君,我本来安排好了他们会晤的时间,到了那个时间我一直想着回家的路上要给阿藟买一种首饰,竟然忘了自己的职责,没有及时派车马去城外的传舍迎接别驾从事,害得周宣白白等了一个时辰,别驾从事当然也非常不高兴,对周宣说,我这个主簿当得不大合格。
第二天,周宣将我召去质问,我无话可说,只有惭愧地免冠请罪。周宣叫我起来,道:“你昨天的行为,差点让我怀疑自己看错了人,也许你有自己的理由,但那不重要。不管你的理由有多么充分,总之信赏必罚,主簿一职,你是不能干下去了,你还是回到你的决曹史位置上继续罢。”
这个责罚让我大跌脸面,前两天的黄昏我和阿藟在庭院里看花的时候,还顺便谈起了升职的事,我对她吹嘘说,自己很快就可以升任督邮。她倒不怎么在意,说:“你升职了,我父亲肯定高兴,不过那时你就要四处巡行,没时间陪我看花了。”她在院里四角都新种了果树,梨树和桃树,还有樱桃。那时正是暮春,天清气爽,院子里落英缤纷,时不时有黄莺和燕子飞来,燕子还在我们家的梁上衔泥搭了一个巢。当燕子夫妇飞出去的时候,我很想攀上梯子去掏几个燕子蛋给她玩,她立刻阻止我,说我残忍。也许是她的出身和我不一样罢,心肠也要柔顺些。她还老抱怨我脏,有时我母亲也看不下去了,对我说:“你这个妻子也太受娇惯了,你现在好歹是个官,一点不比她家差,得拿出点硬气来,要不然一辈子被妻子欺负。”母亲真好笑,才从贫困中脱身,就摆出一幅世家的嘴脸了。她不知道,在他儿子心中,这个女子有多重要。要是母亲知道自己在他儿子心目中,并没有这个女子重要,只怕会很伤心的罢。
我把母亲的话半开玩笑地复述给阿藟听,她笑了:“阿姑管得这么宽,枉我还经常爬到树上摘桑葚给她吃呢!阿敞,你说我该怎么做啊。”我搂住她的腰,在她鲜嫩饱满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你在她面前,就该给你丈夫一点面子,你爱干净,这没问题。其实我母亲也爱干净,只是不如你罢了。在屋子里,你怎么使唤我,我都没脾气,但是在她面前,你要装作对我恭敬一些,学学梁鸿的妻子,举案齐眉,不行吗?”她在我怀里扭来扭去:“别抱我,别亲我。我就是这个脾气,你要是不满意,可以给我写张休书,另娶新人啊!”说完又不禁笑出声来。我又去亲她,剥她的衣服,呢喃地说:“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这么便宜你,还想要休书,跑不掉你。”于是又扭在一起。
可是自此后,阿藟在母亲面前,果然装作对我百依百顺,不过有时会偷偷给我抛个眼色,向我伸出小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