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与掾寻狱事
有可能已经死亡。换句话说,他自己已然深信,给他玉佩的是苏娥的鬼魂。”
耿夔笑道:“这也正好说明,何晏并非盗墓者啊!他深信给他玉佩的是苏娥的鬼魂,所以不怕供述出来;如果心内有鬼的话,他完全可以想别的办法。”
任尚道:“不然,如果他事先知道苏娥一家已死,因此把给他玉佩的人说成是苏娥,不是死无对证,借此逃脱罪责么?”
耿夔道:“现在又绕回来了,他把给他玉佩的说成是苏娥,我们就会追查苏娥的下落,认为他是杀人凶手,这对他非常不利。”
任尚道:“这顶多可以肯定苏娥一家不是他杀的。追查苏娥的下落也和他无关,苏娥不是他杀的,不能证明他没有盗墓,这是两回事。”
耿夔道:“诚然,可是有一个疑问,如果他仅仅知道苏娥死了,是不足以编出这种低劣的谎言的。他盗的是前苍梧君的墓,如果他把玉佩说成是苏娥给他的,那么任何人都会产生一个疑问,苏娥的鬼魂怎么会出现在苍梧君墓中?她怎么会把苍梧君墓中的玉佩给他?何晏将无法自圆其说。所以说,如果他说的是谎言,那么,这个谎言是低劣的。以何晏的才干,他不可能变得这么蠢。唯一的可能就是,何晏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来到的地方,其实是前苍梧君的墓室。否则的话,他还不如编造说是前苍梧君的一个妃嫔给了他这块玉佩更加合适。再说,一个盗墓者,连自己所盗的墓是谁的都不知道,这不是很可笑吗?”
任尚沮丧地说:“我老任一向说不过你这竖子……你说的也不错。”
耿夔笑道:“任老虎,人各有所长嘛,跃马弯弓,左右驰射,我就不如你了。我们回到这件事上来,如果何晏确实通过盗墓,盗得了这半枚玉佩,怎么还会系在身上,随便让工匠发现呢?这不是太不谨慎了吗?何晏显然不会这么蠢。唯一的可能是,何晏当初的供状没有丝毫虚假。”
我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的辩论很精彩,简直把我说晕了。我断了那么多的狱事,从来没有像这件一样复杂。大概是因为涉及鬼神之事,因此更不好索解的缘故罢。我总结道:“二掾的意思是,苏娥只是想通过这个来给何晏暗示,告诉何晏,她的尸体在前苍梧君墓中;她们一家出现在鹄奔亭,则是想告诉我们,她们在鹄奔亭遇害。杀人者就一定是盗墓者——那么,到底是谁杀了她们一家呢?”
任尚点头道:“使君明察,杀死苏娥的人,一定同时是盗墓的人,否则不会这么凑巧。从现在的情况看,好像龚寿的可能性最大,也只有他才有这种力量盗那么大的墓。”他傻笑了一下,好像为自己前此的断言感到不好意思。
我有些焦躁:“可我们没有证据。而且他是李直的亲戚,虽然我并不怕他一个都尉,但缺少真凭实据,去系捕都尉的亲戚,总还是有些不妥的。”
任尚道:“下吏派去的小吏,说龚寿家防范严密,很难发现异常。这帮废物!不如让下吏亲自潜入龚寿家侦查,或许能有所斩获。”
我道:“君是我的兵曹从事,地位尊贵,岂能让君亲自去?”
任尚道:“使君想想,除了臣,还有谁能胜任?”
我默然了,侦伺奸人隐私,需要智勇兼备,在智上,他虽然不如耿夔细心,一般人却也难以匹敌;至于勇,几乎所有人都只能望其项背。想起他当年手引双弓,在南郡连毙三十六贼盗的事,至今也不由让我惊叹不已。我道:“让我再想想罢。”
任尚道:“不必想了,使君放心,这世上有些事,还真的不大可能难倒下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