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至互相抄起了船篙打了起来。
“你狗日的瞎了眼,户部南直隶司押漕银的船也敢不让!”一条船上几根篙子向对方乱戳乱扑,大声喝骂。
“你狗日的才瞎了眼!老子是工部的船,装的都是为宫里修殿的料,你也敢争!”这条船上的人气焰更张,几根篙子也向对方反戳反扑过去。
这一处起了争斗,影影绰绰还有远处近处都起了各船的争斗声。
突然河面上响起了巨响的铳炮声,雪雾虽浓还是能看见好大一团的火光在河面上方闪亮。紧接着放铳炮的那个船队上又响起了大锣声!
好些争斗的官船都停止了争斗,白茫茫地向放炮响锣处望去。
那个船队好大,旗子上的字这时是看不见,可高高的桅杆上的灯笼还是隐约可见“都察院”、“总盐运使司”、“鄢”的名号!
这是奉旨南巡钦差大人鄢老爷的船队来了,争吵的官船自觉不自觉都开始往河道两边避让。
在河上行驶的那些民船商船上的老板更是都慌了,各自吆喝着自己的船工:
“靠岸!靠岸!让官府的船先走!”
鄢懋卿的船队在大雪中占了运河正中的河道浩浩荡荡驶来了!
独有一条客船仍然不管不顾调整了风帆,辅之以桨继续行驶,可还是在大雪的河中被周遭的船逼住了,欲行难行,眼看着要跟两边的船碰上了,争斗在所难免。
船舱内一个高大的身影钻出来了,站到船板上,伸出那只蒲扇大的手掌去接天上飘下的雪——这人竟是押解齐大柱进京的锦衣卫那头。
船工其实都是浙江臬司衙门换了便服的官兵,一个队官见他出来立刻趋了过去:“大人,跟不上了,我们是否要亮出名号?”
一片好大的雪飘然落在锦衣卫那头的掌心中,锦衣卫那头望着那片雪:“‘燕山雪花大如席’呀!”
那个队官睁大了眼,诧异地望着锦衣卫那头,有点不相信这句文绉绉的话是从这个大内高手嘴里说出的,伺候了一路,此人居然还会念诗?
“不要亮名号,往前走就是。”锦衣卫那头依然捧着那片雪花这才答道。
那队官:“大人,这样走难免有碰撞,都是官船,争吵起来我们怎样说?”
“不要争吵嘛。”锦衣卫那头十分悠闲,“跟着前面鄢大人的船队,不要落了。”
那队官只好传令:“挤出去!跟着前面的船队!”
毕竟都是官兵,背后又有锦衣卫的靠山,这些人趁各条船避让之际硬是竹篙齐出,撑着别人的船,听着四处的骂声,驶了出去,跟在鄢懋卿庞大船队的后面不远不近地驶去。
锦衣卫那头这才又钻进了船舱。
船舱内,齐大柱依然穿着上船时那件单衣长衫,脸上的胡子也长出来了,背靠着船舱的隔板,闭眼箕坐在那里。
另一个锦衣卫就坐在他身旁的不远处,正掀开一扇窗望着船外的雪花。
锦衣卫那头进来了,望了一眼齐大柱。
另一个锦衣卫放下了船窗页子,站了起来。
锦衣卫那头:“天冷了,把你的袍子拿一件给他穿上。”
那个锦衣卫走到靠舱壁边一只木箱前,掀开了,提出了一件棉袍,走到齐大柱面前:“穿上吧。”
齐大柱依然闭眼坐着:“不冷。”
锦衣卫那头:“不冷也穿上。”说着接过那件棉袍往齐大柱面前一递。
齐大柱睁开了眼,望向他。
锦衣卫那头:“一路上我们也没有难为你,快进京了,刑具也得戴上。”
“戴上吧。”齐大柱这才站了起来,接过棉袍穿上。
那个锦衣卫将一面枷又拿过来了,齐大柱将两只大手一并伸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