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是眼下当说的,可藩王不纳税,官绅也不纳税,朝廷的赋税全压在平民百姓身上,百姓不堪重负,就只能将田土卖给藩王或者官绅,如此兼并下去,总有一天国库一空如洗,百姓也一贫如洗!再不改制,便要改朝换代了!”
裕王:“慎言!慎言!张居正,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张居正压低了声音,却仍然坚持说道:“有些话现在必须要说了。王爷,不能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谋一时有时候就为了谋万世。听李太医说,皇上的病已经沉疴难起,天崩地裂也就几个月的事。王爷,您当下必须要有所谋划了。”
裕王神情立刻肃穆起来:“眼下该做的就是叫李时珍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治好皇上的病!身为儿臣,我不能谋划任何觊觎接位的事。张师傅,你们都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张居正的神情也肃穆起来,比裕王更加肃穆:“王爷,和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比,和大明朝的天下苍生比,孰与轻重!”
裕王慢慢望向了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张居正:“比方说跟蒙古俺答的和议,他们身处荒漠要的就是我大明的棉布。今年的和议靠着高翰文他们送来的十万匹棉布总算谈成了。可明年的十万匹棉布在哪里?后年的,再后年的在哪里?明年没有,战事又起;年年没有,战事便永无宁日。我刚才说的改制还需假以时日,可江南棉田赋税的改制已刻不容缓。王爷,这能够不谋划吗?”
裕王听进去了,可也更黯然了:“可现在也不能跟皇上说。我更不能寄望于早日接位来推行这些方略。”
张居正:“臣没有叫王爷有这些想法,臣只提醒王爷为推行这些方略做好准备。”
裕王:“什么准备?怎么准备?”
张居正:“臣只说一件。王爷眼下可做的,就是力劝皇上留住一个人的性命,将来到江南改制,非此人不可。”
裕王也是心里明白的人,立刻想到了:“你是说海瑞?”
张居正:“王爷圣明。将来要在淞江一带继续扩种棉田,让那些官绅大户一体纳税,最要紧的一条便是要官绅将兼并的田土退还百姓。以一人敌万人,大明朝只有一个海瑞!”
谋国之深如此,裕王终于体会了张居正的苦心,可立刻又起了疑惑:“秋决皇上不是已经赦免了海瑞吗?”
“王爷。”张居正一定要让他明白,“皇上现在是病人,而且病症多因丹药而起,喜怒无常,雨露雷霆往往在一瞬之间。今日皇上可以不杀海瑞,明日皇上就可能突然杀了海瑞。王爷必须要让皇上明白,留下海瑞,就是为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留下了国之利器。”
裕王更在深想了,望向张居正:“你刚才说将来到江南去改制非海瑞不可,可改制第一个伤及的便是徐阁老一家。徐阁老为救海瑞也是费尽了苦心,真让海瑞去了,如何面对阁老?”
张居正:“王爷想得深。江南改制既然势在必行,伤及徐家便在所难免。徐阁老有大功劳于社稷,有大德望于朝野,任何人去要么是无法推行新政,要么是置阁老于绝境。只有海瑞去了,才能既推行新政,又能妥善关顾阁老。王爷,为了徐阁老,也必须保住海瑞!”
裕王终于心血潮涌了:“替我拟一个奏本,我明天就去见父皇。受呵斥,被罢黜,我也认了。”
张居正和高翰文交流了一个眼神,接着转对裕王说道:“臣等已经替王爷做了准备,王爷此去绝不会引起皇上不快。墨卿,将你们带来的那个东西禀告王爷吧。”
裕王望向了高翰文。
高翰文:“也是天意。就在我们动身来京师前,有人在太湖捞上来一只汉文帝时期放生的神龟,甲背上还刻着汉文帝的年号。我们这次给王爷带来了。王爷明天只要以敬献祥瑞的名义,带上世子去见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