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风点火
脸色苍白,受寒了吧?”
韦晃心内慌张,强挣着点点头。耿纪岂容他说一个字,忙插话:“最近时令不佳多人染病,前日潘右丞病逝,今日韦公又受风寒,王长史也要注意身体,魏王还依仗您呢。”他说这话时诚惶诚恐,真似发自内心一般。
“蒙您关照。”王必还挺领情,“野外阴湿二位不宜久留,在下还有差事,先行一步。”说罢回头招呼亲兵。
“送大人。”耿纪又施一礼,却瞟向金祎,挤眉弄眼轻轻招手。
别人招呼金祎未必肯应,但耿纪是同乡长辈,焉能不理?向王必请示:“既然韦公不适,我留下照顾他老人家回府吧。”
王必也没在意,只点点头,带兵先走了。金祎这才询问:“耿公有何赐教?”
“唉!”耿纪未开言先叹气,“你这年轻人,叫我说什么好呢?方才许多人背后议论你,说你……说你……唉,不提也罢。”
金祎年轻气盛,怎受得了这一套?忙追问:“他们说我什么?耿公但言无妨。”
耿纪故意吊他胃口:“是非只因多开口,还是不提为妙。”
背后议论必非良言,金祎急得摩拳擦掌:“您倒是说啊!咱都是关中之人,若从先父那里论起,我还需叫您一声叔父,有什么话不能对小侄明言?”
耿纪紧紧蹙眉,好似下了多大决心一般,良久才道:“有人说你不忠不孝认贼作父啊!”
“可恼!”金祎焉能不怒,“何人如此辱我?我宰了他!”
“你看你看,不愿告诉你,就怕你毛毛躁躁。说这话的人多了,你杀得完吗?身正不怕影子歪,踏踏实实走自己的路。”
“忒气人啦!”金祎眼睛都瞪圆了,拳头攥得咯咯直响。
“傻小子,世上烂人太多,与他们生气不值得。”耿纪抚着金祎背膀,“你这孩子有出息,依我说比曹家荀家诸子都强,惜乎就是少点儿城府,虑事不周全。”
金祎拍着胸口声嘶力竭道:“小侄自问生平无愧,焉能被无耻之徒这般诋毁?决不能善罢甘休!”
耿纪连连摇头:“你既认我这个叔父,我可得教训你两句。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既然有人议论你,必是你尚有不当之处。想来昔日你伯父受任兖州刺史,若非被魏王驱逐怎会死于袁术之手?你父若不是被魏王派去江南,何至于遭刘备屠害?固然这都是机缘造就的,但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如今与王必关系这么近,难免遭人诟病……”
伯父、父亲之死金祎当然不会忘,但那些事不是曹操有意为之,况且他在王必照顾下仕途顺利,想到前途光明,陈年旧怨就抛开了。但今日被耿纪这么一挑,金祎心头那块伤疤又揭开了,尤其那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是振聋发聩,激得他五内俱焚。
耿纪脸上绽出一缕微笑,越发软语温存:“你还年轻,切忌意气用事,谁是帮你的,谁是害你的,一定要分清。官场险恶人心难测,以后遇到难处只管来找我,老夫虽无权,毕竟为官三十载,给年轻人指指路还不成问题的。唉!可叹你伯父、父亲不幸早亡,留下你无依无靠怪可怜的。”
金祎望着耿纪慈祥悲悯的眼神,心里热乎乎的:“多谢叔父照顾。”说罢低头暗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堂堂男儿不可负恶名于天下!
耿纪见他如此神情心头暗喜,又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嘱咐道:“年轻人不可忘本,名声很重要,千万不要忘记曹孟德对你金氏一门所作所为啊!”
“当然不会。”金祎被他激得满面绯红、咬牙切齿,半晌才稳住心神,抬头再望,耿纪已拨马而去;只剩韦晃颓然呆坐,脸色苍白、二目空洞,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