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杀无辜
许都叛乱总算被平息了,消息传至邺城,曹操震怒不已,又痛惜王必之死,传令将耿、吉、韦、金四家反臣夷灭三族,所有参与叛乱之人全部处死。一时间许都血流成河,四叛臣及家眷明令典刑,耿纪临死尚咬牙切齿痛骂曹贼。曹操犹未解恨,竟传令将许都一众官员及家属、仆僮尽数押送邺城。
正是乍暖还寒之时,凛冽的东北方吹得城头旌旗呼呼作响。曹操身披狐裘,手扶女墙,立于中阳门城楼,满面阴沉眺望下面;而城下便是从许都押解来的百官子弟、家仆,甚至还有一些公门小吏,多达数千人,每个人都满脸惊恐瑟瑟发抖——因为在他们周匝两万多曹兵已顶盔掼甲、手握军刃,时刻等待号令;而在士兵身后,巨大的尸坑早已挖好,这些人的生死只决于曹操一念。
曹操望着这些待宰羔羊,却没有一丝怜悯,所剩的只是愤恨——曹氏有今日之权皆因掌控天子,倘若天子落于叛党之手,进而被刘备掌控,那他半辈子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曹氏将沦为“不法割据”,傲视孙、刘的资本和冠冕堂皇的名义将荡然无存。昔年玉带诏之事犹在曹操噩梦中徘徊,这次更恶劣,司直本是他派出监督百官的,没想到却成了叛乱的主谋之一,何等可怖,普天之下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怒火在他胸中不断积蓄着,曹操愤然喝问:“你等可知罪?”但声音不大并未传出多远,隔了片刻他又喊一声,依旧连自己听着都觉中气不足,反而有些头晕眼花——无论是方术还是医药,都治不了他的病、延不了他的寿;想到这些他悲不自胜,看着下面那一张张惶恐而不知所措的面孔,竟感到无比憎恶,继而狠狠拍打着女墙。孔桂、严峻就侍立在身后,急忙上前搀住,朝不远处一名亲兵使个眼色。
“大王问你们,因何串通谋反?”士兵替曹操喊了一句,那高昂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城楼上空。
“我等冤枉啊……求大王开恩……”数千人呼隆隆都跪下了,大家仰视着那身体矮小满头白发的老人,乞活哀号声不绝,继而嘈嘈杂杂也不听清哭些什么,只是嗡嗡一片。
隔了一阵,又听上面士兵发问:“叛党作乱之夜,许都城内多处起火,你等可曾趁火打劫,协同作乱?”
“没有……没有……”这次倒都众口一词——确实,耿纪等一党作乱事先无人知晓,祸起之夜许都杀声四起人心惶惶,谁也不知出了什么乱子。关门闭户尚且不及,谁敢往外跑?更不消说协同作乱。
又嘈杂了一阵,忽见左右曹兵竖起了两杆大旗,众人正不知所措听上面喊道:“大王有令,问你们是否有人救火。你们人太多也问不周全,凡救火者站于左边旗下,不救者归于右边旗下。速速站定!”
哪个不知救火有功,不救有罪?群凶磨刀霍霍,当此时节不求有功保命要紧,城下之人无论救没救火都一窝蜂向左拥,不少人被挤倒绊倒,兀自连滚带爬扑向左边,有人唯恐站得不够靠左,还使劲往里挤;站在右边的没几个人,不是老实得犯傻,就是根本不打算活了。生死时刻谁也不敢怠慢,一片尘嚣泛过,数千人竟全站好了,渐渐安静下来。
城上却久久没有动静,恍惚只见曹操对身边之人说些什么,那些侍从、将领的表情都甚是诧异,隔了半晌才有人喊道:“尔等所言皆是实情?有无改革?”
“我等实是无辜……”数千人乱糟糟嚷着。
突然城上令旗一举,四周曹兵如潮水般逼上来,弓上弦刀出鞘,将两杆大旗下的人都团团围定。众人吓得连声尖叫,似一群待宰羔羊般挤作一团。
城头士兵扯着脖子喊道:“大王有言,群逆为乱许都惶惶,关门闭户尚且不及,何言救火?自称救火者乃叛逆同党,即便非是同逆,欺君罔上亦当治罪!将左边旗下之人尽数诛杀!”
最初的一刹那仅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