鹡鸰纷飞
颇为悦耳,又见一干女子个个容颜俏丽,妙龄可亲,美人操弄更胜于寻常之乐,不知不觉间也绽开了笑容;曹丕虽频频劝酒,自己却已停盏不饮。
一曲奏罢曹植抚掌而笑:“妙!妙!”
曹丕却不悦:“这等旧章有何意趣,把那新近排演之曲唱来听听。”
“诺。”众歌伎再度响乐,却是乐府齐瑟之曲,并无新意。
曹植摇头而笑,哪知却有两个美貌少女出班而唱:“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值千金,被服丽且鲜……”
曹植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这不是我写的诗吗?
“哈哈哈。”曹丕见他窘态不禁大笑,“吾弟文采斐然称冠于世,连边疆偏僻之地尚且传唱,我府中歌伎唱此曲有何奇怪?”
诗篇能被天下人传唱实是莫大荣耀,曹植由惊转喜,也渐渐随这两位美人唱和起来,酣畅淋漓心中大乐。曹丕见他意兴正浓,偷偷凑到他耳边道:“有句话明说只怕不恭,愚兄私底下告诉你。将来一日我若居尊者之位,必要倚重你。天下广大非一人所能治,我哪里管得了许多?二弟骁勇善战,到时候我必要让他统辖兵马号令诸将;三弟你风华绝代,我欲使你坐镇风雅,品评诗赋,统率天下文章。”
曹植眼前一亮——诗赋文章乃毕生挚爱,若能成为天下文人领袖何等幸事。他不禁倏然起身,给曹丕施以大礼:“多谢兄长垂爱。”
“哈哈哈……”曹丕越发大笑,双手搀起,再度为他斟酒,又道,“你才思敏捷,此情此景可能即兴吟诗一首?”
“这有何难?”曹植把酒一干,蹙眉片刻便诵道:
此时此刻曹植看来,大哥的关爱恰如红日暖寒、凉风辟暑一般,他真是对哥哥充满了感激和敬意——却丝毫不察曹丕真意。
曹丕叫他吟诗绝非兴起,乃是观察他有了几分醉意,见他虽眼神迷离口齿略拙,毕竟一蹴而就,情知他能再喝,于是挥手唤过两名歌伎:“还不给临淄侯敬酒?”这两个引吭高歌的少女豆蔻年华,娇羞美艳,得太子之命忙给曹植见礼,又是斟酒又是布菜。曹丕一旁敲边鼓:“吾弟莫小觑她们是女流,也是通晓诗乐的。这位绿衫姑娘名唤‘琼树’,舞姿俏媚宛若玉树琼花;这位紫衣妹子名唤‘巧笑’,本姓段,还是咱沛国乡人呢。”
琼树顾盼神飞胜于西施,窈窕之姿堪赛飞燕;巧笑美目倩兮不弱褒姒,秋波流慧可比妲己——确是胭粉利器!
曹植本有几分醉意,又闻兄长器重之言更觉畅快,早心驰神荡,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把来日点卯之事全然忘却。这会儿又有两个尤物敬酒,千娇百媚燕语莺声,索性来者不拒,一盏接一盏送入腹中。只半个时辰的工夫,又一坛酒喝得精光,几乎全是他一人饮下。
曹丕还不罢休,挥手道:“来来来,再给临淄侯唱一曲助兴。”
这次以琼树、巧笑为首的歌伎一齐起身,提裙挥袖,如穿花蝴蝶般载歌载舞,唱的是乐府名篇:“王子乔,参驾白鹿云中遨,戏游遨。上建逋阴广里,践近高结仙宫,过谒三台,东游四海五岳,上过蓬莱紫云台……”
曹植视线渐渐模糊,只觉那些翩翩起舞的歌伎变成了云髻长袖的仙女,在身旁飘来飘去,仿佛自己也真成了跨鹤遨游的神仙王子乔。美酒和脂粉的香气融为一体,化作另一种沁入心脾的清香,如此令人陶醉……恍惚间曹植置身一片草原之上,大地无垠,兰蕙遍野,仰面望去便是赤日苍穹,有一位高贵的王者,头戴冕旒冠,身披衮龙袍,腰佩王髦剑,坐骑骅骝驹——那是他胸怀坦荡、可亲可敬的大哥。二哥曹彰也在,顶盔掼甲,手持大戟,统领金甲武士侍立在左;而他自己峨冠博带,手捧印绶,与一群饱学之士伺候在右;身后还有许多人,相国列卿、文武百官,数不清的官吏士卒,好不威武。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