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河坡地
一笑,“你也听到了,没一个剩下的!”
“那……咋填哩?”
“这得你填!”
“我……我不会写!”
“不要紧,我教你!”
“中!”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家兴候得急了:“雪……雪梅,我的证明……”
雪梅脸一红,这也想起工作,忙将证明书递给风扬:“风扬哥,你填,我盖章!”
“中!”风扬拿过证明书,走到自己桌前,从抽屉里摸出一只黑管钢笔,煞有介事地坐直身子,屏气凝神,工工整整填好,递给家兴:“兴叔,恭贺你了!”
家兴接过证明,弯腰谢过,正要出去,风扬似是想起什么,摆手问道:“兴叔,顺便问一句,新婶子多大岁数?”
家兴顺口应道:“十六!”
“十六?”风扬走过来,从家兴手中拿回证明书,“这可不中!按照规定,男满二十,女满十八才能结婚,新婶子才十六,犯法哩!”
家兴傻眼了。
雪梅看一眼搓着两手不知所措的家兴,瞪风扬一眼:“戏文上说,年方二八,正是十六!再说,我们证明的是兴叔,不是新婶子,你这操的哪门子心?”噔噔噔几步过去,一把从风扬手中夺回证明书,塞给家兴,“兴叔,你只管拿去,这张纸是证明你的!”
家兴躬身谢过,出门刚走几步,雪梅拿着公章追出来:“兴叔,忘盖章了!”
家兴赶到郭家庄时,英芝的证明书早开好了。郭书文将她的年龄虚报两岁,登记没费任何周折。
这年腊月二十八,在一通迎亲锣鼓声中,英芝坐在青龙赶来的牛拉帐篷车里,正式过门到成家。
过门那天,郭家庄一路跟来二十多口送亲的,将成家的新房子挤得爆满。英芝的嫁妆是一个大立柜、两只箱子、四床被子和英芝自己织的三匹布。
第二年深秋,在河坡成家的祖田里,英芝与小姑子清萍一刻不停地掰着丰收的苞谷,地上的竹篓快要盛满了。苞谷穗大粒饱,行将临盆的英芝头戴花边草帽,脸上洋溢出丰收的喜悦。虽然入秋,天气仍旧很热,汗水一道道地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滴在她的花格子上衣上。
一脸稚气的清萍踮着脚,用足气力掰一个巨大的苞谷棒子,连扭几下都没能扭下,小脸憋得通红,叫道:“嫂子,快来帮忙,这是个苞谷精,我咋掰都掰不下来!”
英芝挺着大肚子走过来,看一眼大苞谷,笑道:“咦,真是个苞谷精哩,啧啧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恁大的苞谷穗儿呢!”
话音落地,英芝伸手去掰,刚一用力,突然发出“哎哟”一声惊叫,两手捂住腹部,脸上汗珠子直淌。
清萍大惊:“嫂子,咋哩?”
英芝咬牙忍一会儿,勉强笑道:“肚子咋会疼哩!刚才就疼一阵,我没理它,这阵儿又疼,疼得要命哩!”
“嫂子,你别掰了,这就回家。妈说,你快要生了,死活不让你来,你偏来。这事儿要是让爹知道,还不把人骂死?”
又一阵疼痛袭来,英芝再次捂住肚子,忍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说:“妈……妈说还得半个月,咋……咋会这阵儿就疼……疼……疼成这样?”
清萍陡然看到英芝的脚脖子上有一道浓浓的鲜血,惊叫:“嫂子,血!血!”
英芝低头一看,脸吓白了,结结巴巴地说:“妈呀,这……这就要生……生呀!”缓缓坐在苞谷篓子上,“好……好妹子,快,回家叫……叫妈来!”
清萍撒开腿,朝村子飞奔。
打谷场上,有林、家兴在石磙子上甩打成捆的谷子,家群在打过的一堆里挑拣没打净的穗头。
清萍从东坡地里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