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魂灵
,你咋就憋不住,偏要尿床!这下好了,你只顾自己尿出来快活,害得一家老小跟你受气!这刚挨过骂,你还要出去玩,驴也该有个耳性!看我打死你个小鳖子……”
英芝凶起来啥都不顾,扫把子越打越重,骂得极难听。旺地又疼又委屈,再次尖号起来。成刘氏扔下灶膛里的柴火,颠着小脚跑进来,抓住她的扫把:“英芝呀,你咋也打起这娃子哩?人还小哩,知道个啥?谁小时候不尿床,你咋能照死里打?要是打坏了,可咋办哩?”
“我打我的娃子,碍你啥事儿?”英芝存心生气,一把推开她,不分青红皂白,又揍起来。
“老天爷呀,造孽呀!”成刘氏一边哭叫,一边不顾一切地抢过旺地,抱他走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在捶布石上,“噢噢噢”地拍打旺地。
英芝站在门口,想到嫁进成家这些年,自己横竖顺不住小姑子的心,就像一块软泥巴,人家想咋捏就咋捏,脸色气得铁青。是的,吃柿子总是拣软的。若是自己一味软下去,将来不知让人捏成啥样子!
英芝越想越气,就跟过去的清萍一样叉腰站在门口,冲着哭声小下去、仍在啜泣的旺地再次骂道:“你个死鳖子,你个尿床精,哭哭哭,有个啥哭头?看看你都几岁了,还在尿床?这一次饶过你,从今以后,要是你再胡喊野叫,只要让我听见,看不打烂你的屁股!”
旺地听到这话,怕再挨打,赶忙憋住,只将小身子一下跟一下抽。
英芝这话明骂旺地,实冲清萍。清萍是何等样人,自然听得明白,噌一声从东间蹿出,也叉起腰,站在堂间,手指旺地:“你个大嘴巴,凶个啥哩?甭以为嗓门高就能占住理!我见过恶人哩,在我面前撒野,没门儿!”
清萍说完,歪起头,别有用心地狠瞪英芝一眼。英芝气恼极了,啪一声将手中扫帚摔在门槛上,不无鄙夷地哼出一声,回敬清萍一眼。
清萍抬腿走出堂门,过门槛时,一脚将扫帚踢到几步开外的地方,劈头骂道:“叫你挡道!叫你挡道!”骂完仍不解气,跟前几步,使劲踩道,“我踩死你!我踩死你!”
这还不说,清萍又“呸”的一声朝扫帚上吐口唾沫,趾高气扬地走进东山墙边的茅房里,解下裤子,坐在尿罐上撒尿。她心里有气,尿得刚猛,尿液哗啦啦的击水声响得满院子都是。
英芝跟到院里,恨恨听一会儿,寻出词来,大声说道:“尿尿尿!你个尿床精,除了会尿床,除了会撒野,你还会个啥?”
此话箭一般刺中清萍的心,因为成刘氏刚刚揭过她的短,说她五岁时仍然尿床。一时火上心头,没等尿完,清萍一下子憋住,一把提上裤子,匆匆系上,跑出来,不再拐弯抹角,直冲英芝骂道:“尿床精咋哩?尿床精咋哩?尿床精总比老母猪强!”
英芝气得脸色发白,尖起嗓子吼道:“你说谁是老母猪?”
“我爱说谁就说谁,碍你啥事儿!”
“我说你是小野鸡,尿床精,浪得像个叫春猫,见不到公猫就发骚!”
“你你你……你个贱货!你敢骂我!”话音落处,清萍猛地冲上几步,照准英芝出手就是一耳光。
英芝被打蒙了,一下子愣在那里。好一会儿,她才醒过神来,号叫一声,疯了般冲上去,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揪住清萍的头发。不一刻儿,姑嫂二人扯在一起,在院里扭打起来。
旺田早让吵醒了,光屁股站在东屋门口,见妈和姑吵成一锅粥,这又滚打成一团,急得大哭。成刘氏见二人闹成这样了,赶忙扔下旺地,颠着小脚跑过来,伸手想把她们拉开,自己反遭冲撞,一屁股跌坐在地。
成刘氏翻身爬起,扑通一声当院跪下,冲英芝和清萍哀求:“老天爷呀,甭打了,甭打了,你俩甭打了,一切都是我这老太婆不好,你们要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