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你可以说我是胡说八道，quot;母亲说。quot;可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连她妈叫什么名字也不能让她知道。迪尔西，我不许你在地面前提她妈妈的名字。要是她长大后根本不知道她有母亲，那就要谢天谢地了。quot;

    quot;别这么傻了，quot;父亲说。

    quot;你怎么抚养教育孩子，我可从来没有干涉过。quot;母亲说，quot;不过这一回我可不能由着你了，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今天晚上，就要说说清楚。要就是不许在她面前提那个名字，要就是别在这个家里抚养她；再不然，就是我走。你选择吧。quot;

    quot;行了，别说了，quot;父亲说，quot;你太激动了。把摇篮支在这儿，迪尔西。quot;

    quot;我看你也快病倒了，quot;迪尔西说。quot;你看上去都快象个鬼了。你快上床去。我给你冲杯热酒，让你快点入睡。我敢说你离开家门以后准是没睡过一次好觉。quot;

    quot;肯定没有，quot;母亲说，quot;你不知道医生怎么关照的吗？你干吗还要纵容他喝酒。他现在不应该喝酒，你瞧我，我身体虽说不好，可是我意志并不薄弱，不会明知有害还要酗酒。quot;

    quot;胡说八道，quot;父亲说，quot;医生懂得什么？病人不想怎么千，他们偏让他那么干，就靠这个办法骗钱混饭吃。这谁不会呀？人人都知道，退化的猿猴①也就是这样干的。下一步，你该请一位牧师来拉住我的手了。②quot;这时候，母亲哭了，父亲走了出去。他走下楼去；接着我听见了酒柜开关的声音。我醒过来时又听到他下楼去的声音。母亲大概去睡或是干什么别的去了，因为屋子里终于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了。他也静悄悄的尽量不发出声音，因为除了他睡衣的下摆和他裸露的腿脚在酒柜前发出的赛车声之外，我没听见他发出什么别的响声。

    迪尔西安好摇篮，替婴儿脱了衣服，把她放进摇篮。自从父亲把她抱回家，她还没有醒过呢。

    ①指人。康普生先生是个犬儒主义者，认为世上的生物愈来愈退化。

    ②弥留时的宗教仪式。他这里的意思是：她在盼他早点死。

    quot;她个子挺大，眼看就要睡不下了，quot;迪尔西说。quot;我有办法了。我以后就在过道里搭个地铺，这样你晚上就不用起床了。quot;

    quot;我睡不着，quot;母亲说。quot;你回去睡好了。我不在乎的。我很乐意把自己的余生都用在她的身上，只要我能够阻止——quot;

    quot;好了，别这样说了，quot;迪尔西说。quot;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也该上床歇着去了，quot;她对我说，quot;你明天还得上学呢。quot;

    我往房外走去，但母亲叫住了我，扑在我身上哭了一会儿。

    quot;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quot;她说。quot;每天晚上，我都为你而感谢上帝。①当我们站在那儿等着大伙儿动身时，她说感谢上帝，如今父亲也不得不给带走，留在我身边的是你而不是昆丁。感谢上帝你脾气不象康普生家的人，因为我现在剩下的只有你和毛莱舅舅两个人了，这时候我对自己说，嗯，有没有毛莱舅舅我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哼，他一直用他的黑手套拍着她的手，一面跟她讲话，一面从她身边走开。轮到他铲土到墓穴里去时，他脱下手套。他走到第一批铲土的人的身边，有人给他们打着伞挡雨，时不时蹬蹬脚要把脚上的泥巴蹬掉，铁铲上粘满了泥上，因此他们只得把泥巴敲掉，泥巴落到棺材上时，发出了一种空荡荡的声音。当我退后几步站在那辆出租马车旁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