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本丢·彼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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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官此刻只在想一个问题:该不该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然,只得相信。于是他便竭力设想:面对被捕者如此狂妄无礼的行为,生性暴戾的总督大人今天将会用什么奇特方式表示他的震怒?尽管书记官对总督深为了解,但还是没有想象出来。忽然,他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总督在用拉丁语下命令:
“给他松绑!”
卫队中一名武士把长矛往地上蹾了一下,然后把它交给旁边的人,走过来解开了被捕者的绳子。书记官拾起羊皮纸卷,拿定主意暂时不做任何记录,也不再大惊小怪了。
“你说实话吧,你是个了不起的医生,对吗?”彼拉多用希腊语低声问道。
“不,总督大人,我不是医生。”耶舒阿回答说,松快地揉搓着勒出道道斑痕的红肿的手。
彼拉多皱起眉头,严峻地、仿佛要穿透人似地逼视了他一眼。现在这眼神中已经看不到任何痛苦,它又闪出了众人所熟悉的那种光芒。他说:
“我还没有问过你,你也许还懂拉丁语?”
“是的,我懂。”耶舒阿回答。
彼拉多蜡黄的脸上现出了红晕,他改用拉丁语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把狗叫来?”
“这很简单,”被捕者也用拉丁语回答,“你的手刚才像是在抚摸什么,”被捕者做了做彼拉多刚才的手势,“您的嘴唇还……”
“对。”彼拉多说。
沉默了一会儿,彼拉多又用希腊语问:
“那么,你是医生喽?”
“不,不,”被捕者急忙回答,“请相信我,我不是医生。”
“嗯,好吧。既然你想秘而不宣,那就随你的便。这与本案没有直接关系。那么,你是肯定说你并没有号召人们拆毁……或烧毁、或是用别的什么办法去毁掉圣殿,是吗?”
“总督大人,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号召任何人去做这类事。难道我像个傻子?”
“嗯,对,你倒是不像傻子。”总督低声说着,微微一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那你就起个誓吧,说你没有做这等事。”
“你想叫我用什么起誓?”被松开绑绳的耶舒阿几乎是眉飞色舞地问道。
“喏,就用你的性命起誓也行啊,”总督说,“眼下用它起誓最合适不过,因为,你要明白,你的性命确实是犹如千钧之重系于一发呀。”
“大人,你不会认为是你亲自把它系于一发的吧?”耶舒阿问道,“如果你真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彼拉多浑身一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可我能够割断这根发丝!”
“这你就又错了,”耶舒阿举起一只手遮着阳光,笑吟吟地反驳说,“想必只有那个系上这根发丝的人才能够割断它,这一点你也会同意吧?”
“嗯,原来是这样,”彼拉多笑笑说,“难怪人们说,耶路撒冷许多游手好闲的人都尾随着你到处游逛,我现在相信确有其事了。我不知道你这舌头是谁给你装上的,装得的确很灵巧。噢,还有,你告诉我,你是骑驴从苏兹门进耶路撒冷城的吗?当时还有一大群无知平民跟随你,不住地向你欢呼,像在欢迎一个先知①,是吗?”彼拉多说着指了指羊皮纸卷。
①据《圣经》,耶稣骑驴进耶路撒冷时,前行后随的人很多,人们还喊著称颂耶稣的话,称他为“加利利拿撒勒的先知”。
耶舒阿惶惑不解地看了看总督,回答说:
“大人,我根本没有毛驴。进耶路撒冷倒是从苏兹门进来的,不过是步行。只有利未·马太跟随我。没有任何人向我欢呼,因为当时耶路撒冷还没有人认识我。”
“那你认识这几个人不?”彼拉多目不转睛地盯着受审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