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 杀生关白-2
秀地给孙七郎派了四位辅佐他的老将,他们是中村一氏、堀尾吉晴、一柳直末、山内一丰。这四人全是诸侯,是秀吉早在织田信长麾下任军官时起就栽培提拔起来的。也不知是偶然的巧合还是秀吉的着意安排,这些老将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性情温和,学识渊博,饱经风霜而善于处世。他们开口就是:“凡事须冷静沉着,切不可锋芒毕露,要忍之又忍,不可作非分之想。”这些话差不多成了他们的口头禅。老将们用这些话象操纵木偶人似的操纵着孙七郎,巧妙地限制了他的自由;而在秀吉面前则又百般推崇孙七郎,说道:“他很聪明。”
他们把自己的谋划说成是孙七郎的主意,极力想让秀吉改变对孙七郎的看法。起先, 秀吉并不轻易相信。 但是后来,看孙七郎没有什么大的过错,也就觉得:“倒也是的。年纪大了,人会改变的啊。”
有一次,秀吉还曾对左右的人说道:“又左(注:指前田利家)从前也是这样的。”他还说过:“前田利家在十几岁的时候,是一个令人束手无策的浪荡子。可是如今却成了一个稳重而诚实的人,和从前的又左判若两人。一条令人讨厌的毛虫变成了一只招人喜爱的蝴蝶。孙七郎这小子总不会永远是条毛虫吧。”
秀吉对于孙七郎这位近亲,真是无计可施。由于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取他而代之,因而想抛弃也无法抛弃。不得已,于第二年——天正十三年(1585),任命孙七郎为征讨纪州的大军的副将,尽管他当时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年。幸好,这次孙七郎并无大过。紧接着,在同一年,秀吉又让他参加了讨伐四国的战争,同样让他担任了部队的副将。这次也没出什么大的差错。经过这两次战争,秀吉终于拿定了主意。在这一年的闰八月,秀吉允许孙七郎使用羽柴姓,并将近江国封赠给他。同年,秀吉升任关白。与此同时,他奏请朝廷,让只有十八岁的孙七郎担任了从四位下右近卫中将。一个出身卑微的青年农夫,一跃而成了朝廷的命臣,这是旷古未有的事。第二年,十九岁的孙七郎当上了参议。参议以上就是公卿了。然而,竟有人为孙七郎的平步青云感到恐惧。此人就是孙七郎的生身父亲,世人称之为三好武藏守一路的弥助。弥助在京城里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孙七郎,对他说道:“你得好好留神,可别违反了天意啊!”
弥助用尾张农民的土话,反复念叨这个意思,而且越说越激昂。也不知弥助是从哪儿听来的,他说,从前有句话,叫作:“爬得高,跌得疼,高位害死人。”他还说:“自古以来,没有大的才干而飞黄腾达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留神老天爷发怒,可别违反了它的意志。”他说:“由于过快的荣升,会使你的人品和能力与高位不相称,最后甚至连人伦道德也会丧失殆尽。”他三番五次、不厌其烦地对儿子说:“你可得留神啊!”
“我怎么个留神法?”
孙七郎一看见自己的父亲就感到不愉快,就如有人当面揭穿了他的老底,指出他出身低贱似的。他的父亲长就一副种地人的相貌,这是怎么装饰也改变不了的。他的脸上总是显出一种软弱无能、胆小怕事的神情。听了父亲的一席话,孙七郎却说道:“我武艺高强。我的地位与我的才干相当。既然如此,又何必客气呢?”
“不,不,你错了。”弥助说。
然而面对已经身居朝廷参议这样高位的孙七郎的恶狠狠的眼光,弥助没有勇气看他一眼,而只是低垂着头。弥助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懂得:孙七郎只不过是一具木偶而已,他决不是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活人。他不可能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而仅仅是被人用来继承丰臣政权的一件工具。弥助自己就是一个明证。他从尾张的大高村被人接了出来,自己的三个儿子都被别人弄去。为了光耀丰臣家的门庭,弥助自己也被人为地粉饰了一番。他改名为三好一路,位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