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故事 北政所-2
战地派遣了代表他的军监。福原直高、大田一吉等小大名担任了这军监的职务。他们都是近江系的官僚。而可称是这督军机关的总头目的,乃是石田三成。三成并不常驻朝鲜,他经常在战场视察一周之后,便回到本国。在国内则守在秀吉身边,把从战地送来的报告归纳、整理之后,呈报秀吉。由于督军机关的成员净是石田派的人,因而来自战地的报告,对小西行长宽,对加藤清正严。有时,甚至把清正的言行举止说得象一个无赖汉一般。
例如有一份报告说,当外征军方面与大明要进入和平谈判的时候,清正在给大明代表的公文中署名“丰臣清正”。而他是根本未曾蒙秀吉赐过丰臣姓的。报告还说加藤清正曾对大明的代表讲过这么一番话:“足下等大明朝的先生们似乎把小西行长等人看作了日本国的武士。要知道那是堺地方的商人,根本不懂得弯弓射箭为何物。他们胆小怕死,乃是理所当然的。”
报告最后说,清正的这些言论行动,使在朝鲜的部队陷入了混乱,并成了敌军小看我军的原因。秀吉是在刚竣工不久的伏见城接到军监的这份报告的。读完之后,秀吉怒不可遏,愤愤地说道:“这在清正是可能的。赶快把他叫回来。”于是,立即派出急使渡海来到朝鲜,向清正传达了这一命令。
清正把自己的军团留在了前线,他自己则率领由武士五十人、兵卒三百人组成的一支轻兵,从釜山坐船,经濑户内海,取海路直奔大坂,登上了伏见城。
秀吉不肯接见他。他曾想私下去拜访一下北政所,而自己如今惹得秀吉如此发怒,在这种情况下,这也是不可能的了。清正带着旅途的一路风尘,马未下鞍,人未歇脚,当下就造访了增田长盛的府邸,想打听一下朝中的情况。增田是五奉行之一。
清正甚是激动,还没有等长盛作什么说明,就昂着头怒吼起来:“怕是治部少这小子进的谗言,设下的陷阱。唉,我看准是的。”
他说,看一下督军团的成员,就一清二楚了。福原直高是三成的亲戚,而大田一吉、熊谷直盛、垣见一直等人,无一不是由三成一手保荐而晋升上来的他的党羽。他们势必拥戴同党小西行长,而想陷害敝人。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条路了,先取下治部少的首级,然后我自己也死。
长盛举起双手,极力劝他息怒,说道:“当今治部少的权势炙手可热,朝中已无第二人可与相比。而你竟然如此随便乱说,这可如何是好。你应与他重归于好,否则,要出大事。你先冷静一下。敝人愿帮你从中调解,你最好明天就去见一见治部少。”清正听了这番话,顿时暴跳如雷,拍案叫道:“弓矢八幡大菩萨,皇天作证,我清正起誓:今生今世决不与他修好。敝人率兵进入朝鲜,连战连胜,攻下八道,作战几十次,直打得大明军队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我们忍受着严寒酷暑,有时甚至连粮食都断绝。而治部少这小子,舒舒服服呆在朝中还不满足,而竟然依仗主上的宠信,欲把我等在沙场浴血苦战的将士们置于死地而后快。我等和这般狼心狗肺的家伙,如何能言归于好?不能,绝对不能。”这么一来,连原想出面为他从中斡旋的长盛,也不得不缩回了手。
这时正是庆长元年(1596)的正月。就这样,也没有经过什么调查,审问,清正就被宣判关禁闭,被幽禁在伏见地方他自己的公馆里。从那以后,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断了音讯。
距那时大约一年半以前,秀赖从淀姬的肚子里来到世上。为此,丰臣家的后嗣关白秀次的影响日见衰微,秀次感到自己的前途十分渺茫,不断地胡作非为。这时已进入了丰臣政权成立起来最最黑暗的时期。秀吉已失去了早昔的那种奕奕丰采,衰老得判若两人。他脑海里盘算着的净是关于秀赖的前途的事,他指示三成他们研究办法;而三成他们一心想着的,也是如何才能让丰臣家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