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下)
但在几个孩子中,弗兰克还是最不讨他喜欢的一个。他明白,他使菲很伤心,也明白她在为他俩之间的这种无言的对抗而忧心忡忡,然而,即使是他对菲的爱也无法克服他对弗兰克的恼怒。
弗兰克张着他那双短短的、好看的手护着那张摊开的报纸,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帕迪的脸,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既恳求、又倔强得不屑于恳求的、傲慢而古怪的神色。这简直是一张外人的脸!既没有克利里家的特征也没有阿姆斯特朗家的特征,也许他眼睛周围那点像菲的神态是个例外,如果菲的眼睛是黑色的,井在遇到小小的刺激时就能像弗兰克的眼睛那样闪闪发光的话。有一点这小伙于是不缺乏的,那就是勇气。
帕迪一提到弗兰克的个子,这个话题也就戛然而止了。全家人在非同平日的沉默中吃着炖兔子肉,就连休吉和杰克在这场尴尬而不自然的谈话中也蹑手蹑脚起来。梅吉拒绝吃饭,一个劲地看弗兰克一就好象他随时会从眼前消失似的。弗兰克不紧不忙地吃完了饭,一到能走的时候,就说了声quot;对不起quot;离桌而去。片刻之后,他们就听见从柴堆那边传来了斧子的沉闷的砰砰声。弗兰克正在劈着那些帕迪带回家存着过冬用的、燃烧缓慢的硬圆木。
在大家都以为梅吉已经上了床的时候,她悄悄地抓出了卧室的窗户,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柴堆。这个地方对保持整座屋子的勃勃生气是非常重要的:大约有一千平方英尺的地面满满腾腾地铺着一厚层木片和树皮,一边是高大的圆木垛,那里是还没有劈小的木头;另一边是劈得大小适合于火炉炉膛的整整齐齐的木柴,堆在那里象是一堵拼花的墙。在这片空场的中央有三个根须犹在的树墩,那是劈不同的木柴时用的。
弗兰克并没有在墩子上劈柴,他正在对付一根粗大的按本圆材,把它劈小以便可以放到最低、最宽的墩子上去。这根躺在地上的圆木直径有两英尺,两头钉着大铁钉,使它不能移动;弗兰克叉开腿站在上面,正在把脚下的圆木一劈为二。斧子在嗖嗖地飞舞着,斧柄地他那滑溜的掌心里上下滑动着,发出嚓嚓的响声。只见那斧子忽而被光闪闪地举过头顶,忽而银光一闪,直落而下,在其硬如铁的木质上砍出一个楔形口子,就像劈松木或落叶木那样轻而易举。劈下来的木片四处乱飞,汗水像小泉似地在弗兰克的光着的胸前和背后流沿着;他把手绢缠在额头上防止汗水迷住他的眼睛。站在木头上往下劈是个危险的活儿;错了节奏或劈偏了,就可能把一只脚砍下去。他的手腕上戴着皮腕带,吸收着从胳膊上流下来的汗水,可是他那灵巧的双手却没戴手套,轻巧地抓着斧把,表现出了精湛的掌握方向的技能。
梅吉在他扔在一边的衬衣和汗衫旁边蹲了下来,满怀敬畏地看着。旁边放着三把备用的斧子,因为即使用最锋利的斧子来劈桉木,用不了多少时间,也会变钝的。她抓住了一把斧子的柄,将斧子拉到了膝盖上,希望自己也能像弗兰克那样劈木头。斧子沉得厉害,她几乎举不动。殖民地用的斧子是单刃的,锋利得吹发可过,这是因为劈按本用双刃斧太轻了。斧背有一寸厚,十分沉重,斧把从中穿过,用外加的斜木片楔牢。松垮的斧子头使起来会脱落,像重磅炮弹似地凌空飞起的,能致人以死命。在越来越昏黄的光线中,弗兰克几乎是本能般地劈着柴。梅吉以长期练就的本领不费力气地躲避着飞来的木片,耐心地等待着他去发现她。圆木已经劈开一半了,他喘着气,转身到了另一头,接着,他又抡起了斧头,开始劈另一头了。为了省损失木料和加快进度,那劈缝又深又窄;在他劈到圆木的中心时,斧子头完全砍进去了,大块大块楔形的木头在离他身体越来越近的地方飞起来。他全然不顾,劈得反而更快了。突然,轰的一声那圆木断开了,就在这个时候,他轻巧自如地跳到了空中,因为在斧子砍到最后一下以前,他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