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子在他那肌肉发达的胳膊上卷了起来,脖领敞开着,露出了光滑的、褐色的胸膛。弗兰克穿着鼓囊囊的旧斜纹布裤子,扎着quot;裤扎quot;,上身是一件灰法兰绒内衣;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穷亲戚。难道不是这样吗?他自觉没趣地想着,跟在一个骑着好马的、腰直背挺的人的屁股后面,穿过小河远处的一片黄杨和青松。他自己骑的是一匹难以驾驭的杂色牧羊马,这是一匹脾性暴戾的牲口,不但好自行其是,而且对别的马也极为仇视。狗在激动地吠叫、跳跃着,互相撕咬着、嗥叫着,直到拉尔夫神父不客气地挥着牧羊鞭,轻抽下去,它们才分开。看来,这个人是无所不能的,他熟悉对狗发号施令、让狗去干活的信号口哨,他的鞭子比弗兰克使得还好,尽管他还正在学习这种从异国传人的澳大利亚的技艺。
带领狗群的那只蓝色的昆士兰大猛犬对这位神父非常亲近,绝对服从,这意味着弗兰克毫无疑问地处于次要地位。弗兰克兰点儿也没在意,在帕迪的几个儿子中他是唯一的不喜欢德罗海达的生活的人。他当时别无所求而一心想要离开新西兰,但并不是为了想到这儿来。他厌恶无休无止地在围场里逡巡,厌恶大部分夜晚都睡在硬梆梆的地面上,他讨厌那些不能当作宠畜来驯养的凶猛的狗:它们一旦不能干活儿,就会被枪打死。
但是,骑马跑进正在聚集的云海还是有几分新奇冒险的。就连迎风弯腰、噼啦作响的树木也像是带着一种稀奇古怪的喜悦在狂舞着。拉尔夫神父像着了魔似地奔忙着,嗾着狗去迫赶那些毫不犯疑的羊群,把那些毛哄哄的傻东西吓得蹦来跳去,咩咩地叫着,直到那些体型低矮的狗飞奔着穿过草地把它们紧紧地赶在一起,然后再把它们赶走。那为数不多的男人只有靠养这些狗才管得了德罗海达这么大的产业,这些狗经过赶羊、赶牛的训练;它们的聪慧令人惊异,极少需要加以指导。
夜幕降临的时候,拉尔夫神父和那群狗与跟在他们身后尽力协作但却交果欠佳的弗兰克的帮助下,把一个围栏里的羊全都赶了出来;这在通常情况下,是要付出几天的劳动。他在第二个围场门边的一片树林附近,给他的牝马卸了鞍,并且乐观地说,他们不能赶在下雨之前把羊都赶出围栏。那些狗平躺在草地上,伸着舌头,那头昆士兰大蓝狗摇头摆尾,蜷缩在拉尔夫神父的脚下。弗兰克从马褡裢里掬出了一大块看着让人嚼心的袋鼠肉,抛给了那些狗;它们扑过去争夺着,相互忌妒地撕咬着。
quot;该死的畜生,quot;他说道。quot;他们哪像是狗,简直是群豺狼。quot;
quot;我想,这些狗也许与上帝造狗的意图更接近吧,quot;拉尔夫神父温和地说。quot;警觉、聪明,喜欢攻击而又几乎从不驯服。就我自己来说,我宁可要它们,也不喜欢供家里宠养的那些品种。quot;他笑了笑。quot;猫也一样。你没发觉它们在棚子边转悠吗?像豹子一样狂野不驯、不让人们接近它们。可是它们捕猎的本领棒极了,谁也当不了它们的主人,谁也养不了它们。quot;
他从自己的马褡裢里掏出一块冷羊肉和一包面包及黄油,从羊肉上切下了一大片,把剩下的递给了弗兰克。他把面包和黄油放在了他们中间的一段圆木上,津津有味地用他那雪白的牙齿咬着羊肉。帆布水袋给他们解了渴;随后他们卷起烟来。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孤零零的芸香树,拉尔夫神父用烟指了指它。
quot;到那儿去睡觉吧,quot;地说着,解开了毯子,拾起了马鞍。
弗兰克跟着他走到了那棵树下,在澳大利亚的这一地区,普遍认为这是最美丽的树了。树叶浓密,呈浅绿色,树形几乎是正圆形的。叶子离地面很近,连绵羊都能轻而易举地够着,结果,每一棵芸香树的底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