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苟且偷生
她便不再需要这些清流人物了,遂借“满足”其主战愿望为名,“使书生典戎”,张佩纶亦被委以福建军务会办一职。
光绪十年五月,张佩纶抵马尾军港。恰此时慈禧太后命两江总督曾国荃赴沪与法国谈判。张佩纶据此以为对侵略者可以用信义感动,遂向法舰统帅孤拔保证绝不失君子风度,“战即约期,不行诡道”。
马尾惨败,清廷追究战败罪责,张佩纶平日言行在朝树敌甚多,众人借此不择手段加以报复。张佩纶遂被发配察哈尔察罕陀罗海。
1888年,张佩纶充军回京后,李鸿章因赏识其才华,将长女李菊藕嫁与他做了填房。
“务山兄。”张佩纶淡淡笑着寒暄几句,问道,“这阵子衙门情况还好吧?”“制台这几日都没议事了,小弟方进去面没见便给挡了回来。”周馥说着扫了眼四下,压低嗓门道,“幼樵兄敢情还不晓得吧?朝鲜发生叛乱,请求我朝发兵呢。”“此事在下已有耳闻。”张佩纶若有所思价点点头,“不知制台大人什么意思?”
“制台就因这犯难呢。依本官意思,这有甚犯难的?上头让派则派,不让派则罢。”周馥唾沫星四溅,“不过这话说回来,还是派的好,如此便可向上边伸手呀。这些年甭说上边拨银子过来,就咱这的底都让翻好几遍了,再不想法弄些银子,以后咱这日子可怎生过?”
“制台远虑,非你我所能及的。”张佩纶腮边肌肉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下,不冷不热地道了句便不再言语,心中厌恶之感却是陡然而生,眼见吃食还未上来,犹豫了下与周馥拱手告别便踱了出去。
李鸿章确是犯难。此刻,也许是他这大半辈子最为难熬的时刻。从内心深处讲他想出兵,想好好泄泄这么多年堆积在胸中的郁闷,没有大清国,便没有他李鸿章,这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然而,他又怕出兵,别人许不明白,但他心中却清清楚楚,北洋海军自正式建军,便没有再增添任何舰只,而且此后又停止了购买枪炮弹药,海防经费皆被慈禧太后挪用修了颐和园。这可是他多年苦心经营换来的,他怕……
“制台大人。”盛宣怀轻手轻脚进来,望眼兀自伫立窗前怔怔出神的李鸿章,低声唤道。李鸿章动也不动,已是半苍的眉毛紧皱成“八”字,两眼怅然地望着窗外,仿佛要穿透那层层雨幕一般,良晌,方翕动着嘴唇问道:“上边还没有讯儿过来吧?”
“回大人话,还没有。”盛宣怀犹豫盏茶工夫,小心道,“中堂可是还没定下心思?”李鸿章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吱声。盛宣怀咬嘴唇复道,“卑职意思,还是尽早定了心思好些,不然等上边旨意下来,一切可就都晚了。”
“嗯。”
“制台莫不是怕日夷出尔反尔?”
“是的。日夷拟的那征讨策,为的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它嘴上应允我朝代为戡乱,其实那心里——”李鸿章说着冷哼了声,转身踱着碎步沉吟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可不防的。经方可有消息过来?”盛宣怀抬手拍拍剃得簇青的额头,忙不迭道:“有有,卑职该死,竟差点给忘了。据经方电,日夷近来甚是平静,不似有什么大的动作。”
“越是这般让人揣摩不透就越是可怕。立马与他去电,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探清日夷的虚实。”
“嗻。”盛宣怀答应一声欲出屋,只犹豫下却又止住,望着李鸿章嘴唇翕动着道,“大人,卑职意思,莫管日后怎样,眼下还是早作准备的好,免得真到那时候应对不及,大人您看呢?”“好,就这么着。只风声小着些,莫搞得沸沸扬扬唯恐别人不晓得似的。”李鸿章顿了下,似乎还想言语,只门外传来长随声音:“老爷,姑爷回来了。”
“不是说了吗?什么人也不见!”
“是姑爷。”
“幼樵!”李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