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理昭彰
事,奴才这心里实在是——”“不要与我打马虎眼了。”慈禧太后轻摆了下手,“你心里没谱谁心里有?想着谁照直说,我不会怪罪你的。”奕譞嘴唇翕动着蹙额道:“奕劻是自己人,脑子又活,老佛爷以为呢?”
“他脑子是够活的!”慈禧太后冷哼了声,“只都活在银子上了!”
“那……那端郡王……”
“草包一个!”
“这……这……”奕譞紧张得额头已自渗出密密的细汗,咬唇犹豫了足有袋烟工夫,方定神望着慈禧太后小心道,“那也就只有恭亲王了。只他——”他没有说下去,慈禧太后却已会过意来,干咳两声道:“我寻思着也是他。眼下局势许除他没人应付得来。”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当初那事儿,我早已淡忘了。只怕他心里还记着,不肯再出来为我分忧呐。”
“他……他想来不会的。”
“他是不敢抗命,可他心思不在这上头,又有什么用?我治得住他人,可管不住他心呀。”慈禧太后说着似乎发泄胸中闷气般长吁了口气,“他七爷,依你看他是否有出来的意思?”奕譞抬袖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期期艾艾道:“这奴才便不晓得了。”
“不会吧?”慈禧太后稳稳地坐在对面,古井一样的眼睛闪烁着,似笑非笑道,“记着你早先去过他那里的呀?”奕譞不禁全身一震:自己行事那般谨慎,怎么会传到她的耳中?慈禧太后见他满脸惊恐神色,遂道:“你们自己兄弟,应该多走动走动,这于情于理都没错的。国家吏治财政积弊已久,有志之士应该起而振作,匡扶我大清社稷方为当今第一要务,你说是吗?”
一阵寒风扑来,窗纸不安地簌簌作响。奕譞不禁打了个寒战,仿佛不胜其寒地抚了一下肩,听着屋外瑟瑟的风声,良久才道:“老佛爷圣明。奴才前次确是去了趟鉴园。只他心里究竟怎样想,奴才这也没个准儿。”
“是吗?这样吧,回头他若过来,你与他好声说说。告诉他,但只他悉心做事,过去的事我是不会再去想的。小崔子,吩咐备轿!”慈禧太后说着站起了身。奕譞见状挣扎着便欲起身,只被慈禧太后伸手按住,“好生躺着便是了,一家人还要这么多虚礼做甚?”
送慈禧太后走后回屋,叶赫那拉氏脸色阴郁,如霜打了的茄子,扫眼奕譞,沏茶上前,不无嗔意道:“老佛爷既已那样说了,我看王爷就莫要再坚持了。皇上他已够苦的了,他人倒也罢了,连你也不怜惜他?”“我这正是为皇上着想的。”轻拍了拍叶赫那拉氏,奕譞长吁口气道,“现下这局面,皇上他应付得来?更何况有日夷窥我大清!老佛爷虽嘴上说着,可她心里——若皇上有个闪失,她还不落井下石?”说话间他压低了声音,“老佛爷已是这般岁数,皇上他日子可还长着呢!”
叶赫那拉氏端杯沉吟着,盏茶工夫,方不无忧虑地望着奕譞喃喃道:“真到那时候,这摊子岂不更难收拾?皇上他——”
“但有心思,便没有做不成的事。”奕譞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亮,“当年我八旗就那么点人,大明呢?咱不也坐稳了这江山吗?话说回来,摊子愈是难以收拾,则民怨愈大,这不更于皇上有利吗?”叶赫那拉氏似信非信地叹了口气,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些事儿也没个定见。只我这心里总觉着不安,老佛爷她……她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奕譞嘴唇翕动着,只终没有开口,失神的目光久久凝视着窗外。他的身子颤抖着,他的心也在颤抖着!
自西华门递牌子进宫,进宫院天井,只院内鸦雀无声,李莲英招手唤过一个小太监,一问方知慈禧太后业已回了宫,忙绕过正殿直奔西厢房。透窗纸望去,只见慈禧太后面带微笑,兀自与七格格、静芬边吃边说着什么,李莲英“啪啪”一甩马蹄袖,进屋叩头扯嗓子道:“奴才李莲英给老佛